宣室殿的青铜门扉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三十六盏连枝灯树同时迸发出刺目白光，烛泪顺着蟠虺纹灯柱蜿蜒而下，在地面凝结成暗红的痂。

嬴政斜倚在玄玉龙纹案后，十二旒冕旒反常地尽数绾起，露出眼底浓重的青黑。

帝王昨夜批阅的竹简散落在地，墨迹未干的《求仙诏》上，“蓬莱”二字被朱砂反复描红，几乎要刺破竹简。

而阶下，赵高的蟒纹官袍在穿堂风中簌簌作响，他捧玉盘的双手抖如筛糠，盘中药瓶的火漆封印上，赫然印着苏陌茴在梦境中见过的玄蛇图腾 ——

那是用南疆蛊虫汁液调制的“百日焚心散”，初服时可让人身轻如燕，但，百日之后五脏六腑将化作血水。

当赵高佝偻着腰向前挪动时，苏陌茴敏锐捕捉到其袖中藏着的犀角钥匙，匙柄上刻着的“赵”字，与第七次轮回中刺向嬴政的匕首铭文如出一辙。

“呈图。”嬴政自梦醒后，便忧心忡忡，此刻的声音裹挟着砂砾般的沙哑，在空旷的宣室殿激起回响。

苏陌茴上前，将还带着墨香的《东海舆图》在案头铺展，不过片刻，她便看见，昨夜以狼毫勾勒的海岸线旁，赫然添了道朱砂批注。

她望着“遣徐福率楼船百艘，甲士三万”的字迹，指尖微微发颤 ——

那道遒劲的笔锋，分明是嬴政亲手所书！玄鸟图腾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即将振翅冲破绢帛。

当苏陌茴继续双手奉上记载着未来预言的绢册时，殿内空气骤然凝固。

赵高贼眉鼠眼着，却忽然发出一声怪叫，捧着玉瓶的手剧烈抽搐。紫晶瓶坠地的脆响中，紫色药粉如毒雾腾起，在青砖缝隙间蜿蜒成狰狞的蛇形。

“哑蝉散！陛下小心！”苏陌茴足尖点地朝着赵高踢去，发间东珠步摇撞出凌乱的声响。

这种能让人逐渐失声的剧毒，她曾在第七次轮回中尝过，舌根溃烂的剧痛至今仍刻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