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尾泛红如泣血,却掩不住眸中灼灼的光,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下投下锐利的阴影,薄唇紧抿时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既有握笔批注典籍的儒雅,又有常年持剑习武留下的薄茧,此刻正轻轻摩挲着案头染血的舆图。
“先生可是从咸阳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北疆寒风磨砺出的沧桑,却在尾音处不自觉流露出对故土的眷恋。
当他转身时,苏陌茴注意到他挺直的脊背如青松般挺拔,即使身形单薄,却隐隐散发着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势。
他袖口处细密的麦穗纹刺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那分明是她在轮回中,将赵国传统纹样融入《劝农图》时的独创设计,此刻却在这位公子的衣衫上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原来历史的尘埃里,早有种子在暗中发芽。
苏陌茴点头刚要张口,就听到了金属碰撞声骤然划破营帐!
紧接着,三枚淬毒弩箭破帐而入,尾羽上的紫色药粉在空气中腾起诡异的烟雾。扶苏反应极快,瞬间抄起案头青铜剑横挡,剑身与弩箭相撞发出刺耳的铮鸣。
苏陌茴本能地甩出袖中弩针,同时侧身扑向案牍,发间的东珠步摇被箭矢削落两颗,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声响。
当亲卫将刺客押入帐中时,为首者颈间晃动着的玉坠上刻有“赵”字徽记,与赵高书房暗格里的印鉴如出一辙。
“父亲终究还是派来了监御史,扶苏失礼了。”扶苏轻笑一声,指尖划过案头染血的舆图,烛火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不过先生袖口的螭纹针法,倒与母亲教我的蜀绣有七分相似。”
他说这话时,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神情既有对局势的了然,又暗含着对故人的怀念。
苏陌茴浑身一震,二十年前邯郸城中,嬴政的原配夫人赵姬,曾手把手教她刺绣的场景如闪电般掠过脑海。
这个被史书定义为“仁懦”的公子,竟连这种隐秘的记忆都洞察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