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茗药馆的铜制药幌在檐下轻轻摇晃，投下细碎的阴影。

苏陌茴掀开缀着云纹的风铃门帘，夏日的暑热正裹挟着雪魄丹特有的冷冽香气扑面而来，那味道清冽如冰川融水，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硝烟余韵。

秦衣身着青色长衫，执扇的手腕微扬，扇骨敲击丹炉的节奏与记忆中玄武卫战鼓的韵律分毫不差。

而他在看见来人时并未露出诧异的神情，同时翻动炉火的动作行云流水，袖口掠过的瞬间，苏陌茴瞥见暗绣的青龙纹，瞳孔微微收缩——

那是大秦青龙卫独有的徽记，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矮桌上摊开的《千金方》泛着陈旧的墨香，苏陌茴熟稔地坐在不远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时，却突然触摸到了个硬硬的东西。

半片泛着幽蓝光泽的冰晶从书页间滑落，鳞甲边缘还凝结着细小的冰棱，正是当年与鲛人交易时，从南极冰渊带回的信物。

她闭了闭眼，第八十三次轮回中的记忆忽然闪现：与大秦兵马出征时，他们曾用这种鳞甲制作抵御极寒的战甲，鳞甲在月光下折射出的光晕，与眼前的冰晶如出一辙。

苏陌茴再次睁眼，猛然抬起头时，耳边传来秦衣熟络的笑意：“你可闻见了，这炉的‘止戈散’用了洛河水脉的灵砂。”

苏陌茴瞧着他手腕翻转，扇面划出了一道玄奥的弧线，紧接着丹炉中的火焰便骤然升腾，在空中凝成青铜戈矛相击的幻象。

火星飞溅的刹那，苏陌茴似乎又回到了波斯战场，耳边响起箭矢破空的锐响。

“那一次在波斯，我听你和秦皇在讨论，战争是不是文明的淬火。”秦衣说到一半儿忽然顿住，扇骨轻点炉盖，“但这一世，初代天道正在用战争频率稳定时间流速。”

他抬眼望向院子上方湛蓝的天空，看似平静的语气中暗藏锋芒，“那些所谓的战火，不过是天道维持规则的燃料。”

苏陌茴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鳞甲的纹路，忽然想起那一世轮回结束时，她偶然看见秦衣独自留在破碎的时空裂隙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