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半蹲着,脸几乎贴到不锈钢解剖台,注视着这刺切的痕迹:“角度是左下向右上方向,也就是说……”
他还没说完,已经有一只手抓着他的后背,让他直起身转过来。
抓他的人是钟葵,或者说钟潇雨。
她不知道从何处抓起一把手术刀,一手抓着他胳膊,一手已经将刀抵住了他肋骨的地方。
她眼中闪着让人畏惧的冷冽凶狠的光,如一头蛰伏已久的母狼。
让这一瞬间,齐飞心中一凛,确信她这一刀要扎下去了。
正当他慌乱的时候,钟潇雨脸色一缓,道:“就像这样,对方比死者个子矮,跟我们身高差接近,所以,要么对方是一个个子很小的男性,或者是身高与我接近的女性。”在说到后者的时候,钟潇雨眼色灰沉,黑色的瞳仁中似有暗流,要把齐飞那点隐秘的不安吞噬,“你知道,一个三岁的孩子做不到这些。”
三岁的孩子,钟潇雨指的是奚河,齐飞知道。
然而此时,他宁愿这个凶手是那个三岁的孩子,无论如何这个答案都不及另外一个怀疑更加荒谬。
那棵枫树是他的妈妈奚紫云亲手种下的,这就意味着,这具白骨无论如何都和奚紫云都脱不开关系。
但是,他的母亲如此温柔善良,可以说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底色,怎么可能和凶杀案扯上关系?!
他一个踉跄,撞到了边上的不锈钢柜子,柜子上冰冷的器械发出嘈杂的碰撞声,将他此刻的慌乱具象化了。
“真是有趣,奚河和我讲了他的童年,讲了他对母亲的爱,对父亲的恨,一切经典如同那个弑父娶母古老神话,奚紫云在奚河的讲述里,永远都是完美如天使的存在。可是,他讲起过自己做过的那些诡异的梦,梦境中母亲、子宫中充斥着血腥和阴暗的色调,我一直以为这是他自己阴暗面的反映。
看来是我错了。
我终究是没有看透奚河。”
钟潇雨的话,齐飞不愿意听懂,执拗地说:“这是奚河的诡计,你这么了解他,难道不知道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