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糙皲裂的手胡乱在同样布满补丁的裤腿上抹了两把,也顾不上干净,只是咧着嘴,露出被劣质烟叶熏得发黄的牙齿,脸上每一道被山风和贫苦刻下的深纹都在激动地颤抖,朝着文彗的方向挥舞着双臂,像一截骤然活过来的枯树桩。
“回来了!大王回来了!我们有救了!”
另一个瘦得颧骨高耸的男人,声音嘶哑得劈了叉,眼里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光芒。
“刚刚天兵天将来攻打,还好有泉哥他们,我们才能活着见到大王!我们有救了……”
他原本在费力地搬运一块沉重的山石,此刻那石头“咚”地一声从他失去力气的手里滑落,砸在他沾满灰尘、露出脚趾的破草鞋边,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两道纠缠着飞掠而来的身影,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着“有救了”,仿佛那是他全部的生命咒语。
他旁边一个半大的孩子,脸上糊着泥道道,手里还捏着一把刚拔下、草根上还带着新鲜湿土的野菜,此刻也傻愣愣地站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是这片被遗忘的山头上最底层的尘埃,是被觉醒力量筛选后剩下的“废料”,是连炮灰都算不上的消耗品。
此刻,文彗——他们曾经追随的大王,成了他们枯寂生命中唯一能抓住的光。
这光,足以点燃他们所有的卑微和希冀。
狂喜像野火般在山头燎原。更多的人丢下了手中简陋的工具——豁口的柴刀、磨秃的镐头、破烂的箩筐。
他们朝着文彗和思彤飞来的方向涌去,脚步踉跄,姿态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狂热。
就在这片卑微的欢呼雀跃达到顶点时,文彗空洞的眼眸深处,那被强行压下的血色画卷再次轰然炸开!
不再是模糊的预感,是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现实——【浓烟滚滚】,不再是眼前山林的薄雾,而是焚烧血肉尸骨的焦臭黑烟;【尸横遍野】,不再是想象,而是无数张此刻正因狂喜而扭曲变形的脸,被碎裂的山石和焦土掩埋,肢体以不可能的角度折断、铺陈;【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死!】命运之眼最后冰冷的宣判,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凿穿了最后一丝摇摆的犹豫。
思彤温暖的手正轻轻环着他的腰,那带着笑意的、甜腻如蜜糖的声音还在耳边萦绕:
“嘻嘻~一起反攻天庭!”
那气息拂过耳廓,温柔得能融化坚冰。
可文彗的身体,却在这一瞬间绷紧如拉到极限的弓弦。
那温柔的话语,成了引爆他体内那座压抑火山最后的一粒火星。
“滚——!!!”
一声嘶哑狂暴的尖啸,如同受伤濒死的凶兽在喉管里碾碎了所有内脏后喷出的最后怒吼,骤然撕裂了山林虚假的宁静,压过了所有的欢呼!
这声音里没有威严,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的恐惧和毁灭欲。
轰!
以文彗为中心,一股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粉色气浪毫无征兆地炸开!
那粉色不再有丝毫思彤力量的温暖缱绻,它变得狂暴、粘稠,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实质感。
气浪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地面坚硬的岩石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瞬间布满蛛网般的恐怖裂痕,细小的碎石被碾成齑粉,又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形成一片粉色的、致命的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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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当其冲的,是那几个冲在最前面、脸上狂喜尚未褪尽的觉醒者。
那个挥舞手臂的汉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扭曲,变成极致的惊骇。
他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狂暴的气浪就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撞在他干瘦的胸膛上!
清晰的骨裂声被气浪的轰鸣淹没,他整个人像一片被飓风撕扯的枯叶,双脚离地,炮弹般向后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才滚落在碎石堆里,口鼻喷血,身体诡异地抽搐着,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