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这日,郭孝儒在晒药时发现药圃边多了个藤架。新劈的竹条还泛着青,架子上晾着各色布片——茜草染的绛红,蓼蓝浸的靛青,在雪地里格外鲜艳。
"试试?"刘棠从架子后转出来,手里捧着个布包,"药枕。"
枕面绣着缠枝纹,针脚虽不齐整,却能看出是下过苦功的。郭孝儒摩挲着枕角的小雀,认出是他去年画在药方背面的图样。
"决明子安神,菊花明目。"刘棠掰着手指数,"还加了点薰衣草,你说过能助眠。"
枕芯沙沙作响,郭孝儒忽然想起上月见她偷偷翻看《本草拾遗》的模样。那时她还假装是在找刀伤药方,耳根却红得可疑。
"试试嘛。"刘棠推着他往内室走,靴底在青砖上蹭出两道水痕——是方才在雪地里站久了化的雪水。
药枕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郭孝儒躺下时,听见刘棠小声问:"舒服吗?"
他闭着眼点头,感觉有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发,比窗外飘落的雪还轻。
除夕守岁,学宫放了烟火。郭孝儒站在药庐檐下,看火星窜上夜空,炸开成金色的雨。温瑾潼在远处尖叫,被温北君举起来转圈。
"给。"刘棠不知何时站在身侧,递来个鼓囊囊的红包,"压岁。"
郭孝儒拆开,是副兔毛护腕,内衬缝着细软的棉。他刚要道谢,却摸到夹层里有硬物——倒出来是枚铜钱,与他编在刀穗上那枚正好一对。
"景初二年的。"刘棠望着烟花,"听说那年年景好。"
郭孝儒想起七年前那个饥寒交迫的除夕,刘棠把最后半块麦饼塞给他,自己假装吃饱了去练刀。如今她的刀穗上系着他编的铜钱,他的护腕里藏着她找的旧币。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刘棠突然凑近:"新年要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