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要保护所有人,可我呢,我只要……只要能保护您一个人就够了啊!”
他伸手想去抓扁越人的手,结果被扁越人一下子就甩开了。
“墨晓白,你是不是疯了?”扁越人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到树干上了。“我真是疯了啊!”墨晓白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一步一步朝着对方逼过去,“我这一疯就疯了十年呐。打从十四岁在那巷子里捡到浑身是血的你开始,我就没正常过!
您老说我像狼,可狼对主人那也是掏心掏肺的啊!”
扁越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刚想张嘴说点啥,就被墨晓白给截住话头了:“您觉得庄周一可怜?
那我呢?我又算啥?”墨晓白的声音忽然就变轻了,还带着那种有点破碎的温柔劲儿,“跟我走吧,离开这个破营地,咱往南方去。
我在海边买了房子呢,那房子有落地窗,能直接看到海上日出……”
“够了!”扁越人用力推开他,扭头就跑。
他这一跑,脚步声惊起了一群乌鸦,那些乌鸦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
这时候暮色更重了,树林子里都有点看不清路了。
他跑出去没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墨晓白轻轻的笑声:“您跑啥呀?
是怕我追上呢?
还是怕……”他的声音被风裹着传过来,“怕去追庄周一啊?”
“他往东边跑了。”墨晓白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还带着点捉弄人的意思,“那边……好像有丧尸的动静呢。”
东边。
扁越人看着被暮色染得青灰青灰的东边林子,喉咙里就像堵了一团泡了水的棉花似的,难受得很。他伸手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匕首,这匕首可是庄周一咬牙,拿半个月的物资才从老工匠那儿换来的呢,当时庄周还说:“带上这个,心里踏实,安全。”
突然,林子里“砰”的一声闷响,听着像是有人把树枝给撞断了。
扁越人一下子就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扭头就往东边跑。风呼呼地往领口灌,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就像敲鼓似的,“咚咚咚”响个不停。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找啥,是去找那个可能背叛他的孩子呢,还是去找……去找自己心里那点还没灭掉的希望之光呢?
墨晓白就站在原地没动,眼睛盯着那道很快就消失在林子里的身影,嘴角往上一翘,露出一抹笑。
他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说道:“那家伙往东边跑了,把丧尸群带过去。”
这时候,暮色已经把山林整个儿给罩住了。远处传来丧尸的嘶吼声,那声音就像一根细细的针,一下子扎进这越来越浓的黑夜里。
林子里的风呼呼吹着,带着松脂那股子苦香从耳边刮过。扁越人跑出去没多远,也就十步的样子,就突然“唰”的一下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的时候,衣服下摆扫过灌木丛,几片枯叶就“簌簌簌”地掉下来,落在墨晓白的脚边。刚刚那通电话最后的声音,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刚刚……”扁越人喉结上下滑动,声音冷得像带着冰碴子似的,“在给谁打电话呢?”
墨晓白正低着头,用靴子尖碾着一片枫叶呢,听到这话,指尖稍微顿了一下。抬起眼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清浅的梨涡,笑着说:“还能是谁呀?肯定是让哨兵再多派两个人过来呗,省得您去找那小哭包的时候,被丧尸给叼走喽。”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他的影子就把扁越人给笼罩住了,“怎么着?您连我都信不过啦?”
扁越人的眼睛就落在对方紧紧攥着的手机上,手机屏幕是暗着的,不过还泛着通话结束后的那种淡蓝色光晕。
他就想起来了,三天前在医疗帐篷外面,也看到墨晓白这样背对着他打电话呢。当时他问了,墨晓白就说在跟后勤核对物资。
“庄周一不会害我的。”扁越人冷不丁地开了口,声音虽然不大,可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深潭里一样。
墨晓白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上个月物资被劫那天,他发着40度的高烧呢,我背着他去医疗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抖。”扁越人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刀鞘上还留着庄周一用碎布缠的防滑纹呢,“这把刀,他可是磨了七个晚上啊,说刃口太钝的话,怕我砍丧尸的时候手滑。”他的拇指在刀鞘上那歪七扭八刻着的“越”字划痕上来回摩挲,“要是他真把防护门打开了,那天在废楼被包围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趁着我昏迷自己跑掉啊。可他呢,抱着灭火器砸开通风管道,硬是把我从丧尸堆里给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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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晓白把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他看着扁越人眼底闪烁的光亮,那光亮以前可只属于他自己啊。十四岁那年在小巷子里,他用校服兜着从垃圾站翻出来的半块面包,就瞧见浑身是血的扁越人啃着面包冲着他笑,眼睛里就是这样的光亮。
“所以您宁愿相信一个才认识三个月的小哭包,都不相信陪了您十年的我?”墨晓白的声音打着颤,尾音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到的破碎感,“您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
您为了救被丧尸围住的村民,大腿动脉都被划开了。
是谁用皮带绑住您的腿,拿烧红的匕首去烙伤口的?
您当时疼得把半颗牙都咬碎了,血溅到我脸上,我……”他猛地抓住扁越人的手腕,手指头重重地压在对方的脉搏上,“您的心跳,我比谁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