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爱恨到了尽头,心还是冷的

可是呢,下一秒,墨晓白的那双手就慢慢松开了,顺着他的胸口滑到了腰那儿,最后没劲儿地垂在身体两边。

“算了吧。”墨晓白往后退了两步,把身子转了过去。

他抬手擦了一把脸,再转过来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却硬是挤出个笑容:“我墨晓白好歹也是个男人,被拒绝四次了……够了。”

他弯下腰捡起脚边的军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戴到了头上。帽檐低低地压着,把泛红的眼尾都给遮住了。“以后啊,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扁越人嘴巴张了张,可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就像在耳膜上敲鼓似的,“咚咚咚”地响个不停。还能听到墨晓白军靴踩过碎石子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就听不到了。这时候,窗外的风一下子就变大了,呼呼地吹着,卷着沙粒就往铁皮墙上砸。

“宿主。”智脑那机械的声音突然就在他耳边冒了出来,“墨先生的心率从120降到85了,呼吸频率也不正常,体温37.9℃呢,他这是在硬撑啊。”

扁越人眼睛盯着门口那个空出来的地方,喉咙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难受得很。

他就开始想啊,墨晓白每次被拒绝之后,都会跑到训练场去打靶。子弹打完了,就拿着匕首去扎稻草人。还想起墨晓白老是说“老子没心没肺”,可是每次他一靠近小庄,墨晓白眼睛里的光就会黯淡下去。

“长痛不如短痛啊。”他小声地嘀咕着,手指不知不觉地就在庄周一的头发上摩挲着,“他值得啊,值得有一个能全心全意爱他的人。”

也不知道啥时候,窗外的天就阴下来了。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远处还传来了闷雷声。

扁越人抱着庄周一又坐回到床边,都能闻到风里夹杂着雨丝的味道了,看来这天气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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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暴雨来得比扁越人想的还要快呢。铁皮房的窗缝刚漏进细密的雨丝,他才刚刚给庄周一喂完退烧药。少年烧得晕晕乎乎的,原本攥着他衣角的手一下子松开了。扁越人把手抽回来的时候,感觉掌心又湿又凉。原来是雨水顺着窗户沿儿流进来,在水泥地上积成了小水洼,又溅到他裤腿上了。

“宿主,检测到墨晓白正在往基地这边走呢。”智脑突然发出那种机械的声音,“他带了个防水的军包,里面有医疗用品、压缩饼干,还有……一件深绿色的风衣。”

扁越人正在给庄周掖被角的手一下子就停住了。

窗外雷声轰隆隆地滚过去,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雨声,一下比一下响。

三天前墨晓白离开的时候说“不再烦你”的话还在耳边响着呢,可现在这人却在暴雨里顶着风往这儿来。扁越人都能想象到对方的军靴踩过泥坑的声音,能想象到雨水顺着帽檐滴到他锁骨那道旧伤上的刺痛感。

“越人!”

铁皮门被撞开的那一瞬间,冷风夹着雨珠子就灌进来了。

扁越人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被雨淋湿的眼睛。墨晓白的帽檐全湿透了,军帽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发梢滴着水,顺着眉骨流到眼尾,就像在脸上划了一道透明的印子。

他怀里抱着卷成一团的风衣,防水军包在身侧晃悠着,拉链没拉好,能看到半盒退烧药的角露在外面。“你……咋来这儿了?”扁越人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床头柜上的搪瓷杯给碰倒了,茶水洒在水泥地上,和雨水混在一块儿,晕出一片暗黄。

墨晓白没吭声,大步流星就走到他面前了。

风衣还带着体温呢,裹到扁越人肩膀上的时候,他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烟草味,还夹杂着雨水的腥味。这风衣是墨晓白贴身揣着的,连里衬都是热乎乎的。“林子里的老杨头说,一到阴天下雨,你的肩膀就疼得厉害。”墨晓白的声音特别沙哑,雨水顺着下巴滴到扁越人的领口上,“我……我就顺路拿了件风衣过来。”

顺路?

扁越人瞅着他军裤上的泥点子,从基地到林子里老杨头那儿,来来回回起码得有十里的泥路呢,这哪能是顺路啊?

他想把风衣脱下来,手指刚碰到衣扣,就被墨晓白按住了手腕。

墨晓白的手凉得跟冰似的,手指肚上还带着雨水的凉意:“别脱,等我走了你再脱。”

铁皮房外面的雨下得更猛了,噼里啪啦地打在铁皮屋顶上。

庄周一在行军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喊了声:“越人哥哥。”

扁越人下意识地就想回头,却被墨晓白拽住了袖子。“先听我把话说完。”他喉结上下动了两下,雨水从头发梢上滴落到衣领里,军装上就被洇出了深色的印子。“上回在那个废弃的医院,我给你的羊毛围巾,是不是给别人了呀?”

扁越人的瞳孔一下子缩了小了点。

那条围巾可是墨晓白用三个月的针线假换来的呢。他老是说自己是个兵痞,可他拆了三条旧军毯,在篝火旁边缝了十七个晚上,那针脚细密得就像姑娘家绣的并蒂莲似的。

半个月之前物资特别短缺,隔壁帐篷有个小丫头,冻得一个劲儿哭,他就把围巾给那小丫头了。

“嗯,给她了。”他眼睛往下看着自己沾了茶渍的袖口,“那小丫头才七岁呢,比小庄还小。”

墨晓白突然就笑了,那笑声和窗外的雷声混在一起,听着就像被揉皱了的纸发出的声音。“我就猜到是这样。”他把手从扁越人的手腕上松开,手指不自觉地在风衣口袋那儿摩挲着,口袋那儿鼓着一块硬邦邦的东西,是还没拆封的巧克力呢。“上回我看你围着那条围巾,还以为……以为你多少还是有点喜欢的呢。”

雨水顺着门框流下来,就像小瀑布一样。扁越人能看到墨晓白脚边的水洼里,自己的影子和墨晓白的影子叠在一块儿了。

他伸手去解风衣的扣子,金属扣子碰在一起的声音在雨声里听得特别清楚:“我不冷,你拿回去吧。”“别!”墨晓白一下子就抓住他的手,手指尖还带着雨水呢,冰得人直打哆嗦,“我不是想把东西要回来……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你都这么个对待法儿?”他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就跟被雨水泡得没了劲儿的棉花似的,“热粥给伤员喝了,巧克力给小庄了,围巾给那小丫头了……那我呢?我在你这儿算个啥呀?”

扁越人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勒紧了。

他就想起上个月的时候,墨晓白蹲在篝火旁边给他补袜子,那针把手指都给戳破了,血珠子滴到袜子底儿上,就像绣出了一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似的;又想起墨晓白老是说“老子最烦磨磨唧唧的”,可是他咳嗽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墨晓白就偷偷跑到林子里去采枇杷叶回来熬水,那手被刺扎得全是血点子。

“晓白啊。”他把手抽了回来,把风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沿上,“你值得……值得有一个能把你送的每一样东西都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的人。”

小主,

“我不要别人!”墨晓白突然大喊起来,震得这铁皮房子的窗户玻璃都嗡嗡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