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同门相疑心里堵得慌

诸葛亮的手指一下子就紧紧地攥起来了,手里的玻璃杯在掌心发出了很细微的那种脆响。

青凉山的那些记忆啊,一下子就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了。十六岁那年,他替秦子苍顶罪,然后就被赶走了。可是呢,三个月之后,他就开着星舰杀回靶场了。

他把敌方的雷达给黑了,还炸了偷运军火的货仓呢,这一下子啊,半个黑市都被他给掀翻了。师傅说的“刃要护人,不可嗜杀”这话,他早就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想着“得让师傅看看,我诸葛亮可不是个废物”。

“那次行动……”他的声音干巴巴的,有点发涩,“我炸死了十七个无辜的老百姓啊。”

庞士元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看着诸葛亮那泛白的指节,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问道:“所以师傅在把你逐出师门的那个木牌背面,写了‘待你学会护生,方许归山’这句话吗?”

诸葛亮猛地把头抬起来,瞳孔就像发生地震似的,一下子收缩起来了。十年前的那块木牌,他一直搁在战术手册的夹层里。木牌背面有一行特别小的蝇头小楷,他以前压根就没留意过。嘿,原来上面写的不是“永不再见”,而是“待你学会护生”呢。

“你咋会……”

“因为我给你抄过三年山门的扫雪记录啊。”庞士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纸的边角还沾着以前的雪渍呢。“哪片雪扫到哪块青石板上了,每条冰棱啥时候掉下来的,我都在本子上记着。

师父老是说‘小元扫雪就跟打仗似的,连雪粒子都得排成方阵’,其实啊……”庞士元突然停住了,喉结上下动了两下,“其实他是想从雪的痕迹里,看看你有没有偷偷回来过。”

诸葛亮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了。

他就想到啊,每次经过青凉山星系的时候,星舰的传感器总会莫名其妙地失灵三分钟。以前还以为是设备用久了老化了呢,现在这么一琢磨,说不定是山门前那个老雷达在给他拖延时间呢。

“行了,别说了。”他甩开庞士元的手,往后退了小半步,战术靴的后跟撞在操作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现在可是苍茫星的指挥官,早就不是当年的小毛孩了。

师门……”他咬着牙说,“早就断了联系了。”

庞士元看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就笑了起来。那笑声里透着股子苦涩劲儿,就跟泡了酒的陈皮似的:“将军啊,你知道师傅是咋评价你的不?”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漆盒,一打开,就飘出一股淡淡的檀木香。盒子里躺着块刻着“孔明”俩字的玉牌呢,这玉牌可是诸葛亮十二岁的时候,师傅亲手雕的。“师傅他老人家说啊,‘我家小亮呢,把刀刃磨得太锋利了,却忘了拿这刀的手得先学会捧着玫瑰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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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他盯着那块玉牌,脑海里就浮现出师傅雕玉时候的样子:老头儿戴着老花镜,刻刀在玉胚上慢悠悠地划动着,碎玉屑掉到青布衫上,就跟落了一层细雪似的。“师傅……”他嗓子干哑地说道,“当年我去报复黑市的时候……”

“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庞士元伸手把漆盒合上了,手指头轻轻搭在他手背上,“那些人早就开始走私儿童兵了,你炸的是军火库,又不是平民区。是他们把人质锁在仓库里当挡箭牌的。”他看着诸葛亮一下子缩小的瞳孔,把语气放得更缓了,“师傅查了三年呢,把证据都封在山门下的石匣子里了。

师傅还说……”

突然,警报声就响起来了。

诸葛亮裤袋里的通讯器震动起来,是秦子苍发来的消息:“庞哥的姜茶要凉了,可别忘了喝啊。”他瞅着庞士元眼尾那块一跳一跳的红痣,冷不丁瞧见对方鬓角沾了一小片碎雪。这舱室可是开着恒温系统的呀,雪从哪儿来的呢?

“你……”他伸手想碰那片雪,可手指直接穿过了,就像那是个虚影似的,“这是全息投影?”

庞士元的身子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就跟被风一吹就散了的雾气一样。

庞士元笑着抬起左手,手腕那儿露出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那可是十年前替诸葛亮扫雪的时候,被冰棱子给划破的呢。他说:“真正的我正在医疗舱给秦子苍处理伤口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将军啊,有些话呢……等你喝完姜茶,我再慢慢跟你唠。”

全息投影消失的那一刹那,诸葛亮听到了一声特别轻的叹息,和星舰引擎的嗡嗡声混在一块儿,就跟师傅以前翻书的时候,那书页摩擦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低下头看杯子里的姜茶,水面上映出他发红的眼尾。也不知道啥时候,那片碎雪掉进杯子里了,正在慢慢化成水呢。

舱外的星轨不停地转着,青凉山星系那个方向突然亮起了一颗淡金色的星星。

诸葛亮把战术手册掏了出来,翻到有木牌的那一页。背面的小字在星图屏的光下面泛着暖黄色,就像师傅以前点的那盏煤油灯似的。

他一下子就想起庞士元消失之前那种想说又没说的样子,喉咙里就感觉酸酸的、涩涩的。“师傅……”他朝着星图喃喃低语,“要是当年您真的是在等我学会护生……”

通讯器又震动起来了,是庞士元发过来的定位信息:“青凉山山门石匣的密码,就是你十二岁生日。”

诸葛亮盯着那个坐标,手指就这么悬在操作台上,老半天都没落下去。

星舰外面的星河静静流淌着,就跟师傅教他认星图的时候,窗外那满是星星的夜空一模一样。

他揉了揉发烫的太阳穴,忽然就想到庞士元老是说他头疼是旧伤。可这一回啊,疼的不是脑袋,是十年前在雪地里冻得僵住的那颗心,正一点一点地暖和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