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上柳梢头,叶阳才回到书房。
案头堆着从秦军缴获的竹简,最上面那卷还沾着血,是蒙家将的行军日志。
他翻开第一页,墨迹未干的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九月初三,得李公密令,引燕军主力至易水..."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阳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竹简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摸着腰间的匕首,那是林婉亲手打的,刃上的幽蓝寒光在暗处愈发清晰。
门轴轻轻转动的声音响起。
叶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婉,她的脚步声比猫还轻。
果然,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带着药香的温度透过中衣传来。"饿了么?"她的下巴抵在他肩窝,"我让厨房留了栗子糕。"
叶阳没有说话。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想起密探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燕人若败,正好坐实王上的..."坐实什么?
坐实秦王偏袒李慎?
还是坐实李慎有不臣之心?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
叶阳伸手握住林婉的手,她的指尖还是凉的,像清晨的露。
他把她的手按在竹简上,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两柄交叠的剑。
"婉娘,"他的声音很低,像在说秘密,"明日让玄鸟卫再派一拨人去咸阳。"
林婉没有问为什么。
她知道,当他的眼睛像今晚这样亮时,必有风暴要来。
她轻轻应了声,手指抚过竹简上的血字,仿佛能触到千里外的刀光剑影。
书房的烛火重新亮起时,叶阳已经翻开了第二卷竹简。
墨迹在火光下泛着暗褐,像凝固的血。
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与案头那枚"咸阳宫三号密令"的影子交缠,像两条绞在一起的蛇。
窗外,更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