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自己,不再有小号那样傲然自恃的强横实力,也没有了预知未来的天然优势,学生们如果想从自己这里重新找回过去的无所不能的老师,只会捞到一泓幻影。
他们真应该好好想想,考虑清楚自己真正想要、需要的再做决定。
不要被情感蒙蔽双眼,一时冲动或者掩耳盗铃。
明明是这样的出发点……
但现在,在自家学生清透而包容的视线面前,张从宣莫名感到一阵憋闷。
还有种说不清的,十分古怪的既视感。
“……如此,您可信我么?”
张起灵望着垂眸沉思的青年,继续认真低声相询。
信我,信我们不会伤害,不会背弃,因此不用疏离推开,冷淡相拒。
剩下的话,在目光里轻轻道出。
他相信对方能看懂,因此只是静静注视着自己的老师,耐心等待回答。
而被这样看着的张从宣,终于明白那种既视感的来源。
就像是——叛逆少年跟苦心班主任?
想当年,陈皮令人头疼的叛逆期,自己也是这么好声好气跟人摆真心、讲道理,以此希求这桀骜小孩能浪子回头,就此走上正路……
这个诡异的联想一旦出现,立刻塞满大脑,想忘都忘不掉。
压根生不出一点气了,只剩下满肚子的啼笑皆非。
青年闭了下眼,忽然颇觉无力。
那道伤口还在细细出血不止,就那样暴露在空气里,锈铁般的气味愈发浓郁地涌入鼻端。
“——先止血。”他简短提醒。
海客已经成功找到了伤药和消毒棉,再加上海侠方才友情提供的纱布,现在一应俱全了。
听出其下缓和的态度,张起灵禁不住弯起嘴角。
又重重点了下头,眼眸晶亮:“我听老师的。”
静默一瞬。
张从宣睁开眼,就见对方当真处理起了伤口。
只是动作未免过分随意,看得他眉头一跳,到底没忍住上前按住了对方胡来的做法:“……酒精能直接往伤口上倒的?”
张起灵毫无抗拒地松了手,堪称乖巧。
“这样快。”他解释。
青年没说什么,低头用纱布小心把那些肆意挥洒的透明药水擦掉,丢掉后,重新蘸取些新的来消毒伤口周边。
张海客用全新的眼光看着自家族长。
一别几十年后,自己真是小觑了一个人身上所能发生的变化——即使是个半失忆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