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老子辞别我大爷爷,急急忙忙,赶到思乐的新边港。杜鹃的母亲,朝表哥放出一个雷公式的微笑,一个电母式的媚眼,把青蒿老子,灼得遍体鳞伤。
新房子按门三按六的格式,已经建到了安楼顶柱的位置,明天,插好前挑后挑木,就可以砌墙垛子,等待吉日良辰,上梁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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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三儿子说,今天晚上,必须回家洗澡,不然的话,全身都臭了。”杜鹃母亲说:“叫我带着小栀子看守材料,当真有点怕。”
青蒿老子说:“世界上当真是怪事了,我表妹都晓得一个怕字。”
“表哥,我怎么说你这个人呢?这几年,我儿子死了,女儿走了,我一个孤孤单单的老帽子,当真不晓得这苦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你呢,依然是个粗鲁汉子,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青蒿老子心里直好笑,表妹这个老帽子,地下的白蚁,看刻她,都在吞口水,还什么香香玉玉?
守材料的棚子,两根二米五长的小杉树,打一个人字叉,上面横担一根五米长的大杉树。周围,用竹块夹着稻秸秆,一层层的盖下来。
三角形的进出口,上面挂着两层竹块夹的稻秸秆。杜鹃母亲怕冻了小栀子,剩余的洞口,挂上一块老絮被。
棚子的里边,是一道高脚墈。杜鹃母亲用四条长凳子,支起一块竹凉席板。小栀子坐在厚厚的絮被上,周围用盖被、旧袄子、旧絮裤围着。
待青蒿老子走进棚子,杜鹃母亲把洞口的旧棉被放下来,棚子里,光线立刻消失得无踪无影。
失去了光线,小栀子吓得哇哇大哭。杜鹃母亲把小栀子抱在怀里,左哄也哄不住,右哄也哄不住。
青蒿老子说:“表妹哎,我不晓得你的两个崽女,是怎么撸大的。”
大约是闻到熟悉的气息,小栀子在青蒿老子的怀抱里,立马不哭了。青蒿老子接过杜鹃母亲递过来的米粉糊糊,用右手的中指挖着,往小栀子的口中塞。
每吃一口,小栀子无牙的小嘴巴,吸住青蒿老子的中指,不肯松开。
夜里,青蒿老子和小栀子睡一头,杜鹃母亲睡另一头。杜鹃母亲将冰坨坨一样双脚,钻到青蒿老子的腋下。
青蒿老子说:“表妹妹,我怕了你!你那双脚,比生铁还要冷。”
杜鹃母亲幽怨地说:“想当年,我叫你来娶地,你不肯。想不到,你欠下的账,还是要还给我的。”
“我欠你什么账?”
“冬天里的温度。”杜鹃母亲又补充了一句:“夏日里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