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爷爷踱进来,说:“木贼,你可以走了吗?”
我大爷爷说话,震得木贼的耳朵嗡嗡响。木贼厚着脸皮说:“大外公,我想和公英姐姐告个别。”
“告什么别?公英看到你,就像看见一条饿极了的蚂蟥,有意义吗?”
“我是担心,一旦卫茅哥哥回来,公英就会嫁给他。”
“卫茅伢子住在长沙城里,不会再回到乡下了。”我大爷爷说:“你有多大?才十三岁的伢子,屁股上的黄胎皮,还未褪去,就想谈婚论嫁?你这么懒,你养得起老婆孩子吗?”
木贼经过我大姑母金花家旁观的石桥上,特意等了一会,眼巴巴盼望着公英出来。不仅公英没出来,连芡实伢子也不见影子。
木贼喊:“芡实!芡实!出来咯!”
芡实的奶奶,拿着一根牢骚把子,走出大门,骂道:“哪个不安分守己的畜牲,又来叫芡实出去野?老帽子的牢骚把子,专打野狗子!”
老帽子一棍扫过来,吓得木贼慌忙跑开。
走到林家湾,芡实说:“大外公,我的包袱,背不动了,你帮我拿着。”
“芡实,你一个半大的男子汉,几斤重的小包袱,居然要大外公帮你拿?”我大爷爷说:“你看到没有,林家湾屋场下边,西阳河有个水潭,你把小包袱,丢到深水潭写就是。”
木贼当然舍不得丢,一直磨磨蹭蹭,跟在我大爷爷的后面。
刚走一段上坡路,木贼在后面说:“大外公,大处公,我实在走不动了,你背我走,好不好?”
“好。”我大爷爷从土坡上,随手扯出一根小酒杯的黄拐竹,右手一捋,将黄拐竹上的枝条捋掉,对木贼说:“你走在前面,让黄拐竹监督你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