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齐府后,张海桐帮齐铁嘴易容。张启山早就为他准备好身份,他会以齐铁嘴伙计的身份带着齐羽出国,去欧洲躲风头。
按照九门清洗的强度,齐铁嘴的身家根本快扛不住。即便挺过这次,文革也够他喝一壶的。齐家专精算命,再过十几二十年那就是封建迷信,牛棚都不够他蹲的。
昏暗的房间里,齐铁嘴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脸,只觉得背后起了一层白毛汗。
院子外面,他铺子里的伙计嚎哭一声,说:“八爷过身了!”
齐羽立刻开始哭。
哭声与喊声作响,被报丧的人却在屋子里坐着。好像孤魂野鬼占了别人的身子,从此与自己不相干了。
张海桐拿来一套衣服,示意他穿上。
穿上这身衣服,短时间内他就不叫齐铁嘴了。
“八爷”的尸体很快装棺。停灵三天,与丫头同日出殡。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免得耽搁彼此。
齐铁嘴混在送葬的人群中看着自己的坟墓渐渐立起,心中生出一股怆然的情绪。
齐羽在假坟前磕过头,起身走到齐铁嘴身前。他的眼睛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直到张海桐说:“船要开了,咱们走吧。”
城中今日要枪毙重犯,又奉城中出殡。码头的人就少了许多。整座城都十分冷寂,仿佛处处都是死亡。
船只即将起航。齐铁嘴抱着齐羽,站在高高的船头对张海桐挥手。他只是挥挥手,随后嘱咐齐羽:“说再见。”
齐羽便也挥手,高声喊:“再见。”
小孩清脆的童声在空中回荡,一次又一次喊:“再见——再见——”
而后随着轮船逐渐远去,终于也都看不见了。
张海桐顶着一张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脸,这让三个人看起来只是依依惜别的朋友或者亲人。他举臂挥手,回应着小孩的告别。
齐羽兜里还揣着张海桐刚来时给他的钱。一个小孩子实在花不出去多少,还剩下很多。然而这个孩子身上花的钱又实在不少,都已经暗地里付款。
……
去往东北的火车轰鸣着离开长沙站。
张启山所在的车厢前后已经改造成专属于他的办公场所和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