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师长!后面有人冻死了。”一名战士着急的从队伍后面跑过来向她汇报情况。
钟可愣了愣,什么话也没说,快步朝前走去,这是自他们进山以来首例被冻死的,必须要严肃对待。
一个冻僵的战士,正倚靠一座石头上坐着,一动也不动,好似一尊塑像。
他浑身都落满了雪,可以看出镇定、自然的神情,却一时无法辨认面目。半截还没抽完的烟还夹在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间,烟火已被风雪打熄。
他微微向前伸出手来,好像要向战友借火。一身单薄的草绿色军大衣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脖子上的那片白色的伪装布被狂风吹起,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这一幕的钟可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嘴角边的肌肉明显地抽动了一下,蓦然转过头向身边的人吼道:“叫韩江春来!老子……”
一阵风雪吞没了她的话。
她红着眼睛,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样子十分可怕。
没有人回答她,也没有人走开……
“听见没有?江涟长!你他娘的快叫韩江春跑步过来!”钟可一只手握着腰带,一只手指着四团的方向,两腮的肌肉大幅度地抖动着,不知是由于冷,还是由于愤怒。
这时,得到消息的周同和枫叶抱着急救包从队伍后面飞奔而来,在粗略的检查了下脉搏和体温后,周同悲伤的摇摇头。
一旁负责打下手的枫叶好像发现什么似的,蹲下身子抬头向上看,他的那张脸。
然后像是见了鬼一样连忙往后退。
“怎…怎…怎么会?!!”
她惊恐的躲在钟可身后指着那具已经被冻成冰坨的尸体,凑到她耳边,用钟可能听到的声音颤抖地说:他…他就是韩江春团长,右脸往下的那块伤痕就是我帮他缝的,可…可…可是怎么会呢?他可是后勤团团长!”
“什么?!!”
枫叶的话让钟可愣住了,她久久地站在雪地里,她认出了那个一直兢兢业业负责710这个大家庭的“老管家”,这个之前她还怀疑着他会不会利用职务中饱私囊的人。
雪花无声地落在她的脸上,溶化成闪烁的泪珠,她的眼睛湿润了。
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缓缓地举起了右手,举至齐眉处,向那位与乌拉尔山化为一体的后勤团长韩江春敬了一个军礼。
风更狂了,雪更大了。大雪很快覆盖了韩江春的身体,将他变成了一座晶莹的丰碑。
“师长。”江涟长上前安慰道。
你把我给骗了,韩江春。瞧你瘦得,冻得,原来脸上不是胖的,而是浮肿啊,你死了你儿子又怎么办呢。
钟可看着韩江春的遗体许久,什么话也没有说。
只是走上前,替韩江春整理了下遗容,接着,双手碰到了雪堆里埋的一个布包,当看见里面东西的时候,她愣住了。
那面红旗他们出征时,所宣誓的那面旗帜正安安静地躺在包里,红旗上夹杂着硝烟、血腥气——那是战士的血啊。
面对江涟长的劝解,她对他摆了摆手,抱起装着红旗的包,便继续大步走进了漫天的风雪之中。
她听见无数沉重而又坚定的脚步声,那声音似乎在告诉人们:如果胜利不属于这样的队伍,还会属于谁呢?
从2023年到现在的2112年,整整89年的时间,这支队伍一直没变过!始终没变过!!!他一直都是部的好儿子,人民的子弟兵,战士们始终如一的信仰。
正当大家为韩江春团长的牺牲感到悲痛和惋惜时,钟可的声音被狂风吹向了队伍的每个角落。
“同志们,韩江春同志他没有死,那些牺牲的同志没有死。看呐!他们!!!在这里!!!!!”
一面红旗。
一面带着血,带着硝烟气息的红旗。
一面迎风招展的直柄镰刀锤头的红旗。
被钟可高高举着,在冰寒刺骨的狂风中高高扬起,迎风飘扬。
带领着不羁的人民军队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