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客为主,反而握着他的手,开始有样学样地拉着他摸自己的额头:“这是我的额头。”
斯溶想笑,想说他又不是看不见,他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样,但是有干花瓣灌进了他的喉咙里,他笑不出来,也说不出来。
他哑声“嗯”了下,朝晕闭上眼,带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眼睛:“这是我的眼睛。”
斯溶居然也有点不敢动了,他又“嗯”了一下,略显仓促。
朝晕松开他,好奇地问:“我的眼睛像什么?”
一切都被关上了,蒙上了灰和黑,本来有光亮的,没光了,没光亮的,更是黯淡如土。
但是,斯溶觉得他可能是疯了,从朝晕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乍起的芒星。
他突然挪开目光,避而不答:“走了,外面凉。”
朝晕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很正常,毕竟她看不见嘛,她的眼睛可能不好看,暗暗的。
她说了声好,摸着导盲杖向前探路,斯溶跟在她旁边,一开始是看她的脚下,而后是她的侧脸,接着是自己的脚下,最后沉默着望了望天,倏而道——
“像玻璃珠。”
这四个字像炸弹一样,把他们之间低迷的氛围给炸了个粉碎,朝晕的眸线落在前方的地面上,重复了一遍:“像玻璃珠?”
天暗到了一定程度,后院的灯就自然地亮开了,前面灰扑扑的路,便骤然温亮,像不刺眼的绒霜。
“玻璃珠是什么样子的?”
他们两个慢慢地往前走,斯溶插着兜,听到她的疑问,眯着眼睛回想了会儿,脑子里面想到什么说什么:“圆的,透明的,亮的。”
“咦?”朝晕惊奇:“我的眼睛不亮。”
她的眼睛,是被关在黑屋子里的,是暗的。
旁边的男人静默片刻,又冷不丁地伸手,按上她的脑袋,凶神恶煞地道:“我说亮就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