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压压的,雨越来越大。
弘治皇帝站在乾清宫高阶上,他没有进入大殿,安静的等待内阁首辅一步步到来。
等李东阳抵达弘治皇帝身旁的时候,看着湿漉漉的李东阳,弘治皇帝示意怀恩道:“给阁老撑伞。”
李东阳愣了愣,皇上并没有请他入殿,想必皇上也猜到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皇上,臣有罪,甘宁之乱是臣……”
弘治皇帝盯着他,打断道:“你是有罪,身为内阁首辅,治下如此混乱,你是首罪!”
李东阳再次愣住了,接下来的话他终究没有继续开口,皇上给他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又何尝不是弘治皇帝在最后收买人心。
“臣老矣,已无力经营国事,臣祈求皇上准臣告老还乡。”
弘治皇帝叹口气:“时人说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这话一点不假,李公辅国以快二十年,谋略无人可敌,大明能有今日的安稳太平,李公首功。”
“李公所谋深远,布局之大,朕都叹为观止。”
“可宁夏小民何其无辜?安化王何其无辜?那些追随安化王之人又何其无辜?”
“为了扳倒一个内宦,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李公的心可曾痛过?”
李东阳拱手:“臣之谋略,不及皇上,皇上久居深宫,依旧对局势了如指掌,臣叹为观止。”
“皇上既知刘瑾之乱,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
弘治皇帝反问道:“刘瑾乱了吗?乱在何处?一个太监始终不能使国家紊乱,真正乱的不应该是你们吗?”
“朕知道你们怕朝廷成了天家的一言堂,独言不如众言,身在深山,总会被浮云遮眼,兼听会明,偏听则暗,会影响天子的判断。”
“朕理解你等之心,可天下文臣之官,并非皆如阁老高屋建瓴,庇佑在阁老之下,又会不会生出比宦官更可恶之人呢?”
“周东度给刘瑾一万四千两,他留下六千两,可宁夏剥削百姓二十万两,还有十八万两的银子在何处?”
“阁老给朕治国,可朕要治天下之人,这比治国还要难。”
“清臣可用,忠臣可用,奸臣、佞臣又何尝不能用?”
“阁老之谋深远,也知朕为何将焦芳安排在内阁,我想这也是你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对付焦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