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吴国立看来,当下这个环境,除了那些二五八不着四六的人,有几个是真的能跟彻底和父母切割的?
更别说秦翠莲虽然品性一言难尽,但她早年丧夫,一个人拉拔着五个孩子长大。
而曾庆祥作为长子,弟弟又还没有结婚的情况下,天然有一份责任压在他的肩膀上。
以他的老实性子,怎么可能真的说撂挑子就撂?
更别说在这个独力难支的年月里,没有人帮衬依靠的话,日子真的会过得很难。
但林嘉树是经历过后世几十年的人,在他看来,只要你想,没有什么枷锁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曾庆祥用他媳妇和孩子走了一趟鬼门关,才终于换来的勇气,此时正应该更进一步。
不管是彻底分割也好,还是借这个机会最起码划下一条道也好,总好过又一下全部缩回去。
这种怒了一下也只是怒了一下的情况,有啥用?
见林嘉树确实郁闷,吴国立指了一下欢喜哄着大孙的秦翠莲,而范荷花躺在那,只能眼巴巴看着。
而曾庆祥则是木愣愣站在那,但从眼神看得出来,他也是很欣喜的。
“最起码有了依仗,他们也如了愿,以后日子总归会好过一些。”
人呀,有时候就是糊涂着糊涂着,一辈子就过去了。
林嘉树理解吴国立话里的意思,个人有个人的命。
但他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可悲,为范荷花,更为她前头两个女儿。
等范荷花输完了吊瓶,一家子又抬着门板回去了。
外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雪,很快就把他们踩下的脚印给覆盖了。
这是一个有点惊心动魄,但又极其寻常的一个医案。
忙活完后,卫生站没有其他的病人,三人都有点空虚的坐在自己位置上。
苏桃手里把玩着一根笔,她觑了一眼林嘉树,突然问道。
“要你是今天这个男人,医生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你会怎么选?”
林嘉树正在低头整理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肯定是保大啊。”
不等苏桃欣喜,就听他平铺直叙说道,“胎儿还在腹中呢,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它都还不算人,只是一个胚胎。”
苏桃未成形的信息,就跟泡沫一下,瞬间戳破了。
又听那边林嘉树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如果是我媳妇的话,根本就不需要面对这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