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世坊的青砖地面仍积着未干的银水,刘厢握着鲁班尺丈量天井的裂缝。七岁的刘旖诺蹲在梁以涵腿边,正用银锁胎记接屋檐滴落的残银。李黎的直播设备还在滋滋的冒烟,屏幕的裂痕里卡着半截银丝虫尸体。
"林叔留下的手册更新了。"段怡安举起泛黄的书册,原本空白的纸页浮现出朱砂小楷。她旗袍上的盘扣突然崩开了两颗,银线在空中结成个"诺"字,"第三十七条补充条款——若总执笔人未满十岁,可由血亲暂代其职。"
“怎么又改十岁了?前两天还是及笄呢......”李黎口里嘟囔道。
梁以涵的银针停在女儿胎记上方三寸。七年前龙水镇酸汤池里的记忆突然翻涌——她抱着浑身银化的婴儿冲进易世坊时,林挚用苗银錾子在诺诺的心口烙下银锁纹,说这是"执笔人的活契"。
"难怪舅舅当年非要收诺诺当关门弟子。"她捻着银针的手微微发抖。记忆里总飘着酸汤味的灶间,林挚教诺诺辨认银胚成色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孩子才三岁,却能闭着眼摸出银器的锻打次数。
李黎踢开卡住的直播间设备,沾着辣椒末的围裙擦过诺诺的头顶:"老林头走前留了封信在我酸汤坛底。"他从后厨端出了一个蜡封陶罐,拍开泥封掏出了一卷靛蓝蜡染布,"说是等诺诺七岁生日那天才能拆。"
李黎将布匹抖开的瞬间,三十六枚银铃铛叮当坠地。蜡染的纹路在月光下重组,浮现出了林挚工整的毛笔字:"银锁开,执笔来。诺丫头接我衣钵,刘厢以涵暂掌印信。"布匹边缘绣着半幅雷公山银宫图,缺失部分正好与诺诺的胎记纹路吻合。
诺诺突然踮脚扯父亲的衣角。银锁胎记沾了些残银,在青砖上拖出了一个歪扭的"诺"字。梁以涵的银针突然发烫,针尖引着月光在砖面上补全了林挚的字迹:"此童承我锻银血,可镇两界四十九年。"
段怡安的手机突然震动,黑屏的直播间自动重启。满屏的雪花点里浮现出了一个银丝购物车,商品栏赫然是"易世坊总执笔人继任典礼入场券"。李黎的直播账号突然上线,观众列表里跳出一串串真实地址:
"黔东南雷山县控拜村"
"湘西凤凰县山江镇"
弹幕池突然炸开:
"李哥改行卖童工了?【狗头】"
"这特效比春晚强!【火箭x10】"
"前面的,孩子手里银锁是真的苗银!"
诺诺的胎记突然发烫,银丝缠住了段怡安的手机。直播的画面突然分屏,左边是林挚生前锻银的影像,右边则是诺诺在胎记上练习錾刻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