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胖子说,那书生是他姐夫的人,”晏辰沉声道,“他们故意宣扬‘羊羔跪乳’,就是想让老百姓像羊一样听话,任他们宰割。”
阿楚愣住了。
她想起昨天那只老羊,被踹倒时眼里的恐惧,根本不是什么“感恩”,只是无力反抗。
“太恶心了,”她咬着牙,“居然拿动物的本能来洗脑。”
晏辰握住她的手:“我们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能让王大爷安稳几天。”
两人回到老农的院子,老羊正在给小羊喂奶,还是跪着的姿势。
夕阳依旧温暖,可阿楚看着,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晏辰,”她轻声说,“你说,那些被用来教化人的道理,背后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
晏辰望着远处的炊烟,久久没有说话。
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鸡蛋在石头上碎得惨不忍睹。
黄澄澄的蛋液顺着石头的纹路往下淌,像一滩凝固的眼泪。
阿楚皱着眉,把手里剩下的鸡蛋递给晏辰。
“你来吧,我下不去手。”
晏辰接过鸡蛋,看了看面前那块磨盘大的石头。
“这叫‘以卵击石’,本来就是必败的事。”他说。
旁边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这两个外地人是不是傻?拿鸡蛋碰石头?”
“我看是来搞笑的。”
人群中间,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年轻人却没笑,他手里也拿着个鸡蛋,眼神倔强地盯着石头。
“我不相信!”年轻人喊道,“只要坚持,总有一天能把石头砸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鸡蛋狠狠砸向石头,结果和之前的一样,碎得彻底。
阿楚忍不住走过去:“你这样没用的,鸡蛋的硬度根本比不过石头。”
年轻人瞪着她:“你懂什么?我师父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你师父是谁?”晏辰问。
“是墨家的矩子!”年轻人挺了挺胸,“他说只要有信念,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怎么会教弟子做这种事?
“你师父让你用鸡蛋砸石头?”晏辰追问。
“不是,”年轻人挠挠头,“是我自己想的,我觉得师父说的‘信念’,就该这样证明。”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
一个穿锦袍的公子哥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说:“小老弟,别傻了,这石头是山上采来的玄武岩,坚硬得很,别说鸡蛋,就是铁器也未必能砸坏。”
年轻人脸涨得通红:“我不信!我每天都来砸,总有一天能砸开!”
接下来的几天,阿楚和晏辰发现,那年轻人真的每天都来,风雨无阻。
他每次都只带一个鸡蛋,砸完就默默离开,第二天再来。
阿楚觉得他有点可怜,又有点可敬。
“晏辰,你说他这样,算不算执着?”
晏辰正在用手机查玄武岩的硬度数据。
“从科学角度讲,这叫‘认知偏差’,”他说,“忽略了客观条件,只强调主观意愿。”
“可有时候,不就是靠着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信念,才做成一些事的吗?”阿楚反问。
晏辰放下手机,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你说得对,”他笑了笑,“比如人类第一次登月,在当时看来,跟以卵击石也差不多。”
这天,年轻人又来砸石头,却被几个壮汉拦住了。
为首的正是那个穿锦袍的公子哥。
“小子,别在这碍眼了!”壮汉推了年轻人一把。
年轻人倔强地站着:“我砸我的石头,关你们什么事?”
公子哥冷笑:“这石头是我家的,我不想让你砸了,不行吗?”
“这是公共场所,凭什么说是你家的?”年轻人不服气。
“就凭我爹是知府!”公子哥趾高气扬。
阿楚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
公子哥打量着阿楚,眼睛都直了:“这位姑娘长得真俊,跟我回府里坐坐,我就放了这小子,怎么样?”
晏辰立刻把阿楚护在身后,眼神冷了下来。
“请你放尊重些。”
公子哥嗤笑一声:“怎么?你想替他出头?我看你也想以卵击石?”
晏辰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个东西。
是个小小的液压钳。
他走到石头前,对着石头的一条裂缝,轻轻一捏。
只听“咔嚓”一声,坚硬的玄武岩,居然裂开了一道缝。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年轻人。
公子哥更是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你……你这是什么妖法?”他结结巴巴地问。
晏辰收起液压钳,淡淡道:“这叫科学,不是妖法。”
年轻人跑到石头前,摸着那条裂缝,眼泪都快下来了。
“裂开了……真的裂开了……”他喃喃道。
阿楚蹲下来,对年轻人说:“你看,信念很重要,但方法更重要。”
年轻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公子哥灰溜溜地带着人走了。
年轻人忽然对着晏辰和阿楚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二位指点,”他说,“我好像明白师父说的‘信念’是什么了,不是蛮干,是找到正确的方法,坚持下去。”
晏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等年轻人走了,阿楚才笑着捶了晏辰一下。
“行啊你,居然藏着这神器。”
晏辰搂住她的腰:“对付这种人,就得用他们看不懂的方法。”
阿楚靠在他怀里,看着那块裂开的石头。
“你说,那公子哥为什么突然不让他砸了?”
晏辰想了想:“也许,他怕这看似不可能的事,真的有一天会成功吧。”
阳光照在裂缝上,里面仿佛藏着无数个关于“可能”与“不可能”的秘密。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风里。
夜郎国的宫殿,柱子是歪的。
阿楚踮着脚量了量,东边的柱子比西边的矮了至少三寸。
“晏辰,你看这建筑师,是不是数学没及格?”
晏辰正在研究墙上的壁画,画上的人骑着大象,手里拿着长矛,对面是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人。
“可能不是数学问题,”他说,“是故意的。”
“故意把宫殿盖歪?”阿楚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穿羽毛裙的侍女端着水果走过,听见了她们的话,忍不住笑了。
“我们大王说,这样显得宫殿更高大。”侍女说。
阿楚更糊涂了:“歪了怎么会更高大?”
侍女眨眨眼:“大王说,这样从外面看,屋顶好像碰到天了。”
小主,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这就是“夜郎自大”的由来?
正说着,宫殿里传来一阵鼓乐声,夜郎王走了出来。
他身材不高,却穿着宽大的龙袍,显得有些滑稽。
“听说来了两位远方的客人?”夜郎王打量着他们,“你们那里,有我们夜郎国大吗?”
阿楚刚想拿出地球仪给他看看,被晏辰拦住了。
“我们那里很小,”晏辰笑着说,“比不上夜郎国的十分之一。”
夜郎王顿时眉开眼笑:“我就说嘛,天下之大,还是我们夜郎国最厉害!”
旁边的大臣们赶紧附和:“大王英明!”
阿楚在晏辰耳边小声说:“你怎么能骗他?”
“不然呢?”晏辰回,“跟他说地球是圆的,有五大洲四大洋?他会信吗?”
果然,夜郎王得意洋洋地开始炫耀:“我们夜郎国的大象,比你们那里的马还大!”
“我们夜郎国的宝石,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我们夜郎国的……”
他正说着,一个侍卫匆匆跑进来,跪在地上。
“大王,不好了,南边的小国派使者来了,说要跟我们比试国力!”
夜郎王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傲慢。
“比就比!我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比试就在宫殿前的广场上进行。
南边小国的使者带来了一头大象,比夜郎国的确实大了不少。
夜郎王的脸有点挂不住了。
接着,小国使者又拿出一颗夜明珠,晚上会发光,确实比夜郎国的宝石亮。
夜郎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最后,小国使者说:“我们国王说,要是夜郎国比不过我们,以后就得向我们进贡。”
夜郎王气得发抖:“不可能!我们还有一样东西,你们肯定没有!”
他让人抬来一个巨大的铜钟。
“这是我们夜郎国的镇国之宝,声音能传到千里之外!”
小国使者笑了:“是吗?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夜郎王让人敲响铜钟,钟声确实很洪亮,但最多也就传到城外,说千里之外,纯属夸张。
小国使者故作惊讶:“哎呀,我们好像没听见啊,是不是钟坏了?”
夜郎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阿楚觉得他有点可怜,悄悄对晏辰说:“咱们帮帮他吧?”
晏辰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个东西。
是个小小的蓝牙音箱。
他连接手机,播放了一段交响乐,声音不大,但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小国使者愣住了:“这是什么声音?从哪里来的?”
晏辰笑着说:“这是我们那里的一种乐器,声音可以传到很远的地方,而且还能变化出各种调子。”
夜郎王眼睛一亮:“真的?比我们的铜钟还厉害?”
“当然,”晏辰说,“不过这东西需要电,我们那里才有。”
“电是什么?”夜郎王好奇地问。
阿楚刚想解释,被晏辰用眼神制止了。
“是一种很神奇的能量,”晏辰说,“总之,世界很大,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与其攀比,不如互相学习。”
小国使者若有所思,夜郎王也沉默了。
晚上,夜郎王设宴招待他们。
喝了点酒,夜郎王才吐露实情。
“其实我知道,我们夜郎国不大,”他叹了口气,“但周边的国家总想来欺负我们,我要是不表现得强硬点,早就被吞并了。”
阿楚愣住了。
原来所谓的“自大”,背后还有这样的苦衷。
“那你为什么不跟其他国家结盟呢?”她问。
“结盟?”夜郎王苦笑,“谁会跟一个弱小的国家结盟?”
晏辰说:“有时候,承认自己的不足,反而更容易获得尊重。”
夜郎王看着他们,忽然问:“你们那里,真的很大吗?”
晏辰点点头:“很大,有很多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文化,大家互相交流,共同进步。”
夜郎王沉默了很久,然后举起酒杯。
“我敬你们一杯,”他说,“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世界不止夜郎国这么大。”
第二天,夜郎王没有为难南边的小国,反而跟他们签订了友好条约。
阿楚和晏辰离开的时候,夜郎王送给他们一颗宝石。
“虽然不如你们的‘乐器’神奇,但这是我们夜郎国的一点心意。”
阿楚接过宝石,笑着说:“其实,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特色,不用非要比个高低。”
夜郎王点点头,目送他们远去。
走出夜郎国的都城,阿楚回头看了一眼。
那座歪歪扭扭的宫殿,在阳光下居然有种别样的可爱。
“晏辰,”她说,“你说夜郎王以后会怎么样?”
晏辰握着她的手:“谁知道呢?也许他会慢慢打开国门,也许还会继续‘自大’,但至少,他知道了世界很大。”
风从远方吹来,带着陌生的气息,像在诉说着无数不为人知的故事。
雕弓如满月,箭矢破空而去。
小主,
只听“噗”的两声,两只雕应声坠落。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
“好箭法!”
“一箭双雕,真是神了!”
阿楚看着那两只掉在地上的雕,有点心疼。
“好好的鸟,干嘛要射死它们?”
晏辰正在调试相机,想拍下这“一箭双雕”的名场面。
“这是突厥的将军,在展示实力给北周的使者看。”他解释道。
射箭的将军叫长孙晟,果然是历史上那个以箭术闻名的人。
北周的使者脸上堆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忌惮。
阿楚注意到,人群里有个穿红衣的女子,一直盯着长孙晟,眼神里满是崇拜。
“你看那个美女,”阿楚捅了捅晏辰,“眼睛都快粘在长孙晟身上了。”
晏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口道:“长得确实不错。”
阿楚立刻瞪了他一眼:“怎么?你看上了?”
晏辰失笑:“吃醋了?”
“才没有,”阿楚嘴硬,“我就是觉得她眼神不太对,好像不只是崇拜那么简单。”
正说着,长孙晟朝他们走了过来。
“二位是哪里来的?看着面生得很。”他抱拳问道。
晏辰回礼:“我们是远方来的商人,路过此地。”
长孙晟笑了笑:“商人?我看二位气度不凡,不像普通商人啊。”
阿楚赶紧打岔:“长孙将军的箭术真是厉害,一箭双雕,太帅了!”
她故意加重了“帅”字,还朝晏辰眨了眨眼。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候,那个穿红衣的女子也走了过来,径直走到晏辰面前,行了个礼。
“这位公子看着也气度不凡,不知是做什么生意的?”女子声音娇柔。
阿楚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子明明刚才还盯着长孙晟,怎么突然转向晏辰了?
晏辰礼貌地说:“我们做些杂货生意,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