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螳影惊堂木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4019 字 3个月前

邢育森原本正蹲在柜台后数铜板。

听见巨响时手一抖,铜板滚了满地,有枚铜钱钻进了条凳缝里。

他刚要骂“影响仕途”,眼角突然瞥见战车辕杆上镶的绿松石——鸽子蛋大的一块,在昏暗中泛着温润的蓝,像浸在水里的天青石。

他瞬间忘了捡铜板,连滚带爬扑过去。

手指在松石边蹭了蹭,指尖沾了点粉末:“亲娘啊!就这成色,够换七里铺三间旺铺了!要是再剥两块...嘿嘿...”

“替我照顾好我二舅姥爷!”

燕小六的声音从角落炸响。

他举着唢呐从柱子后蹦出来,腮帮子鼓得像个皮球。

刚要凑到嘴边吹,后领突然被人揪住。

吕秀才提着他的衣领往后拽,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上推:“子曾经曰过,‘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你这唢呐吹出去,怕不是先把自己震聋?”

“曰你个头!”郭芙蓉没等吕秀才说完。

已经抬脚踹向战车的左轮。

她这一脚用了八成力,鞋跟撞在青铜轮辐上,发出“当”的脆响。

车轮顿时往侧歪了半寸,辐条上的铜钉“噼里啪啦”掉了三颗,滚到邢育森脚边。

“惊涛骇浪!”

气浪从她掌心涌出去,掀翻了旁边的条凳。

八仙桌腿在地面划出道深痕,桌上的茶壶“哐当”坠在地上。

却没碎——被突然飘过来的白展堂稳稳接住了,壶嘴还冒着热气。

阿楚举着直播屏退到柱子后。

看着屏幕上疯长的弹幕,突然扯着嗓子唱起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晏辰在她身边笑得肩膀都抖。

手里却没停——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声波干扰器,按下去的瞬间。

《学猫叫》的旋律突然在大堂里炸开:“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青铜战车像是被按了混乱键。

车轮突然原地打转,辕杆撞在梁柱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驭车者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发白:“这是什么妖术!”

铁蛋趁机搂住傻妞的机械腰。

脚尖在地面一点,两人就顺着梁柱往上飘,金属脚掌在柱壁上留下浅痕。

铁蛋的金属手掌在柱壁上轻轻一按,还能借着反力转个圈:“亲爱的,这旋转的劲儿,像不像咱在古巴跳Salsa那晚?”

“你当时踩了我三回脚,还说我舞步太笨。”

傻妞的液态金属手指在他手背划了个心。

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来,暖融融的:“那是你该!谁让你盯着旁边的桑巴女郎看了半分钟?”

她指尖弹出个微型光屏,上面显示着战车的结构分析,线条闪着蓝光:“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战车的轴快断了,再转就得散架。”

直播屏上的弹幕已经堆成了山:

【小郭这掌够劲!直接削掉半个车轮!武力值比原剧猛十倍!】

【邢捕头还在抠战车的绿松石!这人设是焊在身上了吧?连打仗都不忘敛财!】

【螳螂说的稚童该不会是伯邑考?商周史爱好者突然坐直!查《竹书纪年》去了!】

【白展堂接茶壶那下帅炸!果然是盗圣,手比眼快,壶盖都没歪!】

【《学猫叫》魔音攻击!这比排山倒海管用啊!战车都被洗脑了!】

青铜螳螂看着打转的战车。

突然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

那声音像是青铜钟被敲碎前的最后一声颤音,震得人耳朵发麻,柜台上的算盘珠又跳了跳。

小主,

他的镰刀前肢猛地抬起。

刃尖对准自己的咽喉——那里的鳞甲最薄,能看见下面跳动的幽绿微光,像裹在薄冰里的萤火。

“那孩子早饿死在鹿台了!”

“我挡这一下,终究是白费力气!”

镰刀前肢离咽喉只剩半寸时。

吕青柠突然举着iPad冲了过去。

她把屏幕怼到青铜螳螂的复眼前,屏幕上正显示着《逸周书》的电子扫描版,一行朱红色的批注格外醒目,像血写的注脚。

她踮着脚,鞋尖踮得发白,声音都带着急:“您看!《逸周书·世俘解》写了,伯邑考之子被武王藏在民间,没在鹿台!”

她指尖在屏幕上一划。

全息投影突然展开。

一张泛黄的族谱图在半空铺开,纸边卷着,像被风吹过的枯叶。

从周武王一直延续到周成王,中间用红圈标着个名字:“郕叔武!武王灭商后寻回了侄儿,封在郕国当诸侯!”

直播屏的弹幕瞬间炸了:

【!!!武王灭商后真的寻回了伯邑考之子!《左传·僖公二十四年》里有记载!】

【螳螂兄你救的是未来诸侯啊!这哪是白费力气?是救了条血脉!】

【吕青柠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吧?这检索速度比知网还快!比我导师查资料都准!】

【突然想哭——他以为自己挡了场空,其实挡的是个孩子的命,是人家的一辈子】

战车将军盯着那张族谱。

突然抬手摘了金盔,盔沿磕在战车上,发出“当”的响。

他的头发已经花白,额角有道深疤,是旧伤新痕叠着,此刻正顺着脸颊往下淌泪,泪滴砸在青铜甲上,晕开些灰。

“你为何不早说?”

“当年我见你挡在车前,还当你是商纣王的残兵,是要护着鹿台的财宝!”

“您也没问啊!”吕秀才扶眼镜的手还在抖。

他刚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论语,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有页被撕了个角。

“庄周写《人间世》时为了省稿费,删了关键情节!”

“他只写你‘怒其臂以当车辙’,没写你怀里护着孩子,更没写武王后来寻回了稚童——后世读寓言的人,哪能知道全须全尾的故事?”

阿楚突然朝晏辰抛了个媚眼。

直播屏顺势转了个角度,把两人都框了进去,屏上的光映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宝贝儿~这螳螂兄护着孩子硬刚战车的样,像不像你上次为救我硬刚卡车?”

“你当时把我往旁边一推,自己胳膊蹭掉块皮,还嘴硬说‘小伤’。”

晏辰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圈,留下点痒:“可比不上老婆大人在董事局拍桌的英姿。”

“上次王总想压价,你把合同往他面前一摔,说‘要么按原价签,要么咱们法庭见’,那股劲儿,比这螳螂的镰刀还利。”

两人十指相扣的瞬间。

晏辰手腕上的磁悬浮装置突然亮起。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