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迷雾初开·真相渐显

清晨,医馆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暗,潮气顺着石缝往上冒,带着股潮湿的土腥气。老吴抱着枣木棍在门廊下打哈欠,下颌的胡茬上沾着点白雾,刚张开嘴,远处就传来车轮碾过碎石的轻响——咯吱、咯吱,像生锈的铁轴在摩擦,不疾不徐,却精准地敲在寂静的晨光里。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眼角糊着点眵目糊,就见一辆青布小马车停在医馆门口。车帘被晨风吹得掀动了下,露出春桃沾着晨雾的脸,鬓角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鼻尖冻得发红。

春桃姑娘回来了!老吴嗓门震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翅膀带起的风扫过廊下的药草,落下几片干枯的艾叶。他顺手用枣木棍敲了敲门框,的一声,惊得门环上的铜铃晃了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后堂里,苏晚正踮脚给药柜换的标签,狼毫笔在宣纸上拖出一道墨痕,像条小蛇。听见动静,她手一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团。扯下围裙搭在柜顶时,粗布蹭过药罐边缘,带起点淡淡的苦香。撩起棉帘出来时,正撞上进门的春桃,两人衣襟相碰,春桃怀里的蓝布包裹硌得苏晚胳膊肘发麻。

那姑娘怀里的蓝布包裹捆得死紧,发间银簪晃得人眼晕——那是支素银簪,簪头雕着朵小兰花,此刻沾着点霜花,冷光刺得人眼睛发花。可她脸色却比出门时更沉,像是蒙了层灰,连嘴唇都抿成了条发白的线。

周大人怎么说?苏晚直接攥住春桃手腕,指尖能摸到对方脉搏跳得急,像揣了只受惊的兔子,隔着粗布都能感受到那股慌乱的震颤。

春桃咽了咽唾沫,喉结动了动,解蓝布的手直打颤,绳结解了三次才松开。周大人看了咱们给的毒粉样本......她飞快地扫了眼四周,廊下的药碾子还在转,老吴正低头用布擦他的枣木棍,木头上的纹理被擦得发亮。春桃猛地拽着苏晚往偏厅走,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他把我叫到太医院最里头的丹房,关了门才说,这配方他在本古籍里见过,是李敬之当年用来控制边军的秘方。

苏晚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麻刺感顺着指尖爬上来。李敬之——这三个字像块冰,猝不及防砸进心里。二十年前晋州兵变的主谋,带着边军杀到离京城百里才被绞杀,顾昭曾说过,那老贼的余党可能还藏在阴沟里,像潮虫一样耐活。她喉间发紧,像堵着团干药草:周大人还说了什么?

他说......春桃压低声音,气息里带着点太医院特有的药味,混着她自己身上的汗味,若真是李敬之的秘方,背后恐怕还有更大的靠山。当年李敬之能调动三州兵力,单靠他自己可不成。

窗外传来老吴的咳嗽声,粗哑得像破锣,惊飞了枝头最后几只麻雀。苏晚猛地回神,就见顾昭站在偏厅门口,玄色外袍沾着晨露,衣角滴滴答答往下掉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腰间玄鸟玉牌泛着冷光,被晨光一照,竟有些刺眼。

他目光扫过春桃发白的脸,又落在苏晚攥得发皱的蓝布上——那布被捏得变了形,边角都卷了起来。出什么事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晨露的凉意。

苏晚把蓝布往他手里一塞,布面潮湿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春桃带回来的消息,和李敬之有关。

密室烛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时不时溅到青砖地上,留下点点焦痕。影十四垂手立在墙角,腰间暗卫腰牌闪着幽光,和烛火的暖光撞在一起,生出种说不出的冷寂。

顾昭摊开密报时,苏晚瞥见纸页边缘的焦痕——是暗卫专用的密信纸,混了硝石,烧了能成白灰,连风都吹不散。晋州暗桩传回的。顾昭将密报推到苏晚面前,泛黄的纸页上用密文写着:杜先生抵晋州后,与戴面具者会面,对方地位极高。附图上,一只三足乌鸦张着翅膀,喙里叼着半截断剑,纹路细得连羽毛的绒毛都根根分明,墨色深得像浸了血。

三足乌鸦!苏晚倒吸一口凉气,齿间都带着股寒意,我在医馆收到的恐吓信里见过这印记,是幽冥门最高领袖的象征!

顾昭的拇指摩挲着玉牌上的玄鸟,指腹蹭过冰凉的玉面:暗卫说那面具人说话带京腔,咬字清晰,极可能是京城派过去的。他突然握住苏晚发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看来幽冥门的根,比我们想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