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夜已深沉。白日里李恢带来的消息与战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吕布及其核心将领心中激起了久久不能平息的波澜。
关楼内,烛火摇曳。吕布屏退了左右,只留下陈宫、张辽、高顺三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吕布背对着三人,望着关外敌军营地星星点点的火光,高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充满了挣扎与压抑。良久,他猛地转过身,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痛苦,低吼道:“难道……难道我吕奉先,纵横天下,所向披靡,今日竟真要寄人篱下,向那刘隆小儿俯首称臣不成?!”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关楼内回荡,带着英雄末路的悲凉。
陈宫叹了口气,上前一步,语气沉重:“奉先,非是俯首称臣,乃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刘使君虽年轻,然观其行事,仁德与雄略兼备,更兼麾下人才济济,甲兵犀利。我等投之,非为屈辱,实为寻一明主,共图大业,救麾下将士于水火!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些随你出生入死的并州儿郎,尽数葬身在这潼关之下吗?”
高顺虽未言语,但紧握的拳头和微微发红的眼眶,表明了他内心的煎熬。他视陷阵营士卒如手足,每损失一人都心如刀割。
张辽眉头紧锁,他理解吕布的骄傲,也深知当前绝境。他沉声道:“温侯,陈先生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刘使君此番相助,诚意可见。若仅为吞并,大可坐视我等与李郭两败俱伤,再坐收渔利。然其却主动出兵牵制,损耗自身兵力钱粮,此非明主胸襟,何以不能容人?”
然而,吕布心中的那道坎,那道关乎“天下第一”尊严和“三姓家奴”污名的坎,实在太高,太难跨越。他烦躁地摆摆手:“尔等不必再劝!容我再思量一番!” 说罢,竟转身大步离去,将三人晾在关楼之中。
陈宫、张辽、高顺相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与忧虑。时间,不等人啊。
与此同时,益州,成都。
州牧府密室内,刘隆静坐于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清晰地标注着潼关、长安以及赵云、黄忠两路兵马的位置。法正与郭嘉侍立一旁。
“主公,”法正低声道,“刚接到潼关密报,李恢已见过吕布,陈宫、张辽等皆已心动,然吕布本人……仍顾虑名声,犹豫不决。”
郭嘉轻咳一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锐利的光芒:“奉先之虑,在其傲气与过往污名。寻常劝说,恐难奏效。此刻,需有一剂猛药,从其内部,攻破其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