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深深明白这一点。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自身虚幻的意识体，仿佛再次看到了盟约宇宙中，那些在规则崩塌下苦苦挣扎的亿万生灵，看到了艾莉丝、雷克斯、清虚道长他们期盼而信任的眼神。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僭越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再次躬身，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恳切：“前辈，印记之恩，晚辈感激不尽。然，三年时光，于宇宙尺度不过弹指一瞬，欲寻根本解决之道，谈何容易？晚辈斗胆，恳请前辈……能否网开一面，在那‘归一流’最终降临，盟约宇宙不得不重归源流之时……**留存其文明之火种**，如同那‘星烬遗民’之墓碑，为吾等留下一线重生之机？”

这个请求，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引导”和“交易”，近乎是在请求源流之灵违背其维护“自然循环”的核心职责，对某个特定宇宙进行“特殊照顾”！

白光平台上的气氛，仿佛瞬间凝固了。那模糊的身影没有任何动作，但林昊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浩瀚的意志笼罩了他，那意志中不带怒意，却有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理性**与**规则至上**的冷漠。

小主，

*“汝可知，汝在要求什么？”* 源流之灵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星河，缓缓流淌，*“源流循环，乃维度海存在之基石。每一个宇宙之归流，其信息之反馈，皆为滋养新纪元之必需养分。若因一己之私，留存特定文明之火种，便是破坏循环之纯净与平衡，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吾之存在意义，亦将受到质疑。”**

*“此请，悖逆根本规则，吾……不能应允。”**

拒绝得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

林昊的心沉了下去，但他并未放弃。他知道，这是盟约宇宙能否保留最后一丝痕迹的关键。

“前辈！”他凝聚起最后的心力，意念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晚辈深知此请强人所难！然，盟约宇宙遭此劫难，并非自然循环之果，乃是受‘叙事者’恶意干预所致！其归流之过程，已被污染，其反馈之信息，亦非纯净！如此归流，对源流而言，岂非亦是毒药？！”

“晚辈并非祈求永恒之存续，只求一线生机！若盟约注定湮灭，只愿其文明之精神，奋斗之历史，不屈之意志，不致彻底沦为‘叙事者’之收藏品，或那污染源流之杂质！愿其能如星烬，留下一座‘墓碑’，证明我等曾存在过，抗争过！”

他将自身对盟约的情感，将亿万生灵的期盼，将自己不屈的意志，毫无保留地通过意念展现出来。这不是力量，而是一种纯粹的、炽热的“存在”的呐喊。

源流之灵沉默着。那模糊的身影在白光中微微摇曳，仿佛在进行着极其复杂的推演与权衡。周围的源流之河，似乎也因这沉默而放缓了奔流。

良久，那冰冷的理性意念再次响起，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汝之言，不无道理。受污染之归流，确对源流无益。”**

*“然，规则不可轻废。”**

*“若汝执意欲为此界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