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地接过池骋手里的保温盒,手指碰到池骋的手心,暖乎乎的。然后踮起脚,飞快地在池骋线条冷硬的下颌上亲了一下,嘴唇软软的,带着刚说话时的热气,发出一声小小的 “啵” 响,在安静的工作室里格外清晰。
池骋被他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手臂却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腰,手掌贴在他卫衣的后背上,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对于这大庭广众下的亲昵,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耳尖悄悄红了一点 —— 没人注意到,除了一直偷偷观察的小周,她憋着想笑,又怕被发现,赶紧低下头假装看草图。
池骋的指腹轻轻蹭过吴所畏的鼻尖,擦掉了一点浅灰色的颜料 —— 那是刚才他画金属框架时,不小心蹭上去的。“慢点,” 他的声音有点低,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没人跟你抢。”
吴所畏嘿嘿笑了两声,拉着池骋的手走到会议桌前,献宝似的把数位屏转了个方向,对着池骋:“你快看!我们最新的想法!金属框架做仿生树枝,实木做树干的肌理,放在酒店大堂里,客人一进去就像走进森林里,是不是超棒!”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从金属框架的弧度讲到实木的纹理,语速飞快,眼睛里满是得意,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池骋的表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小孩。池骋站在他身边,微微俯身看着屏幕,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他听得很认真,手指偶尔会轻轻碰一下屏幕边缘,没说话,眼神却很专注。
等吴所畏说完,兴奋地看着他时,池骋才沉吟了片刻,开口时声音低沉平稳,像大提琴的低音弦,悦耳,却带着理性的审慎:“概念很好,很有灵气。”
先肯定的话让吴所畏眼睛更亮了,可没等他笑出来,池骋话锋微转:“但有几个问题要注意。”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屏幕上金属框架的焊接节点处,“这个仿生枝杈结构的焊接节点,受力点太集中,需要做详细的应力分析,酒店家具要用很多年,得确保长期承重安全,不能出一点差错。”
他又指向屏幕上一块异形实木的设计:“这块胡桃木的弧度太特殊,对材料的要求太高,市面上很难找到这么大尺寸、纹理还能匹配的料,就算找到了,成本也会超预算。可以考虑用新型复合材料替代,或者优化结构,把这块大的拆成几块小的,用拼接的方式做出同样的肌理,既省料,也更容易控制质量。”
最后他看向屏幕下方的公共区域家具草图:“还有酒店大堂的休息椅,边角太尖了,公共区域人多,尤其可能有小孩,边角必须做圆角处理,或者包一层软质材料,安全性要放在第一位。”
他的分析精准又客观,没说一句废话,直指核心问题。但这次没有了以往谈判时的冰冷,语气里带着点引导的意味,就像老师在帮学生梳理思路,不是否定,是帮他把飘在天上的想法,慢慢落到地上。
吴所畏脸上的兴奋慢慢收敛了些,他松开抓着池骋衣袖的手,无意识地抠了抠数位屏的边缘,嘴巴微微嘟了起来,像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小松鼠,眼神里带着点委屈和不甘:“可是…… 这样改的话,会不会就没了那种原始的、撞进眼里的震撼感了?变得…… 普通了?”
他声音有点软,不是生气,是不甘心 —— 他花了好几个晚上想这个方案,脑子里全是客人走进大堂,看到 “悬浮森林” 时惊讶的表情,现在被池骋指出这么多问题,好像那片 “森林” 突然就矮了一截。
池骋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双带着渴求认可的眼睛,眼底最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一下。他没再指屏幕,而是抬起手,手指插进吴所畏的头发里,轻轻揉了揉 —— 他的头发很软,是昨天刚洗的,还带着点柠檬味的洗发水香气,有点蓬松,揉起来像摸着 “年糕” 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