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蓝图与现实

周一清晨的阳光,带着初秋特有的清透,斜斜地穿过 公司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带着金边的光斑。空气里还残留着庆功宴后淡淡的香槟余味,混着吴所畏刚冲的热美式香气 —— 他特意多放了两勺糖,说是要给今天的 “大工程” 攒点甜劲。

公司那张巨大的工作台,此刻被各种图纸铺满了。建筑平面图摊在最底下,边角被咖啡杯压着,防止被风吹卷;上面叠着几张草图,是吴所畏凌晨睡不着时画的,线条还带着点未醒的潦草,却能看出大致的轮廓;彩色记号笔散落在旁边,红色的笔帽没盖,笔尖还沾着点油墨,显然是刚用过。

吴所畏整个人趴在工作台上,半个身子探出去,卫衣帽子歪在一边,露出几缕不服帖的碎发,软乎乎地翘着,像刚睡醒的小绒毛。他左手按着图纸,右手捏着支红色记号笔,笔尖在平面图上划过,留下一道醒目的弧线,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不大,却满是兴奋:“就这里!这面非承重墙打掉,做个开放式的共享区,墙上挂我们的设计稿,再放几张可移动的展示架,客户来的时候能直接看到‘悬浮森林’的模型,平时还能当沙龙区,大家围坐着聊方案多好!”

他说着,用红笔重重圈出那块区域,圈完还不过瘾,又换了支蓝色的笔,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沙发图标,旁边备注 “软一点的!能窝两个人”。然后视线移到隔壁单元的图纸上,眼睛瞬间亮了 —— 那是他昨天特意让中介发来的平面图,面积和工作室差不多,户型方正。

“隔壁这个卧室朝南,早上阳光肯定能晒到床上,” 他用指尖轻轻蹭过图纸上的卧室区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最小的那间改书房,装隔音板,你开会的时候就不怕被我们吵到,再放个大书架,把你那些财经杂志和我的设计书都摆进去……” 说到这里,他的笔尖顿了顿,落在主卧旁边的小房间上,点了点,耳根忽然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这间…… 可以预留出来,以后…… 放个小床,或者摆些玩具……”

没说完的话,随着他翘起的嘴角,藏进了阳光里。他想象着那个房间里可能出现的小身影,想象着一家三口(还有小醋包)窝在客厅的场景,手里的记号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又赶紧用蓝色的笔涂掉,假装是不小心画错的。

“在画什么?”

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从室外进来的清冽,却瞬间让吴所畏的后背放松下来。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池骋 —— 那熟悉的气息,那落在颈后的轻微暖意,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安心。

池骋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他身后看了几秒。看着吴所畏几乎整个人趴在图纸上,卫衣的下摆向上缩了点,露出一小截后腰,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浅粉色;看着他手里的记号笔在纸上飞舞,眼神亮得像藏了星星;看着那些涂涂改改的痕迹,每一笔都透着对未来的憧憬。他眼底的冷意渐渐融化,像冰雪遇到暖阳,然后缓缓走过去,手臂轻轻环住吴所畏的腰,力度刚好,不会让他觉得勒,却能稳稳地圈住他。下巴轻轻搁在吴所畏略显单薄的肩膀上,脸颊蹭到他软乎乎的碎发,带着点洗发水的柠檬味。

“看!我的设计方案!” 吴所畏感受到他的气息,立刻兴奋地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像献宝的小孩,手指在图纸上快速滑动,“你看这里是共享区,这里是你的书房,这里是我们的卧室,还有厨房!我要弄个开放式厨房,装个大岛台,我们可以一起做饭,你切菜我煮汤,多好!”

池骋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移动,落在那些彩色的标注上 —— 红色的是要拆改的墙,蓝色的是家具位置,黄色的是插座预留,甚至还有用铅笔写的小字 “小醋包的生态箱放这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吴所畏语气里的雀跃,能看到他眼底闪烁的光芒,那是对 “家” 最纯粹的渴望,是想把彼此的生活彻底融合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