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帅在ICU观察了二十四小时后,情况稳定,转入了VIP病房。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的痛苦才刚刚开始显现。麻药效力彻底退去后,粉碎性骨折带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侵袭着他的神经,尤其是受伤的左腿,即使不动,也持续散发着钻心的胀痛和刺痛,稍微挪动一下更是痛彻心扉。
他额头上时常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忍痛而被咬得失去了血色。止痛泵的效果有限,而且不能长期大量使用。大多数时候,他只能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身体因为持续的疼痛而微微蜷缩,那脆弱又倔强的样子,看得人心揪成一团。
郭城宇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他褪去了所有的张扬和痞气,变得异常沉默和……笨拙。他不敢轻易碰触姜小帅,怕弄疼他,只能一遍遍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湿润他干裂的嘴唇;在他痛得浑身发抖时,徒劳地用手虚虚护在他身体上方,仿佛这样就能替他挡住疼痛;夜里也不敢深睡,稍有动静就立刻惊醒,紧张地查看姜小帅的情况。
他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憔悴又狼狈,所有的注意力都系在病床上那个人身上,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帅帅,喝点水吗?”郭城宇的声音沙哑,带着小心翼翼。
姜小帅闭着眼,微微摇了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郭城宇看着他难受的样子,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他恨不能替姜小帅承受所有的痛苦,恨不能立刻去把闫承宗碎尸万段,但此刻,他只能被困在这间病房里,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受苦,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吴所畏和池骋每天都会来医院。吴所畏会带来家里熬的清淡滋补的汤水,或者一些姜小帅平时喜欢看的书和杂志,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池骋则更多地与郭城宇低声交流着外界的情况和部署。
这天下午,吴所畏带来了一个保温桶,里面是池骋特意让家里厨师炖的冰糖燕窝。
“小帅,吃点东西吧,池骋说这个对伤口恢复好。”吴所畏舀了一小勺,递到姜小帅嘴边。
姜小帅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又没什么胃口地闭上,声音微弱:“……不想吃……没味道。”
连续几天的流食和医院的营养餐,让他嘴里发苦,什么都尝不出滋味。
郭城宇立刻接过碗,哄道:“帅帅,就吃一口,好不好?就一小口?”
姜小帅蹙着眉,偏过头,显然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了。
吴所畏看着心里难受,却又无可奈何。池骋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幕,目光沉静。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池母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走了进来。她显然是从池骋那里知道了情况,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心疼。
“小帅怎么样了?”她轻声问着,走到床边,看到姜小帅苍白虚弱的样子,眼圈一下就红了,“这孩子,遭了大罪了……”
她打开食盒,里面不是昂贵的补品,而是几样看起来极其家常,却做得十分精致的小菜:一碟淋了香油和醋的嫩黄瓜,一小碗撒了葱花的鸡茸粥,还有几块晶莹剔透、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桂花糖藕。
“我听说小帅嘴里没味儿,吃不下东西,就做了点清爽开胃的。”池母温和地对郭城宇说,“这糖藕我熬了很久,软糯香甜,又不腻,你试试看小帅能不能吃一点?”
那桂花糖藕散发着清甜的香气,与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格格不入,却莫名带着一种能唤醒味蕾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