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卑的尽头是自负。

他怨过四哥，觉得他并不体谅自己的难处，自己没有他那样受宠的额娘，也没有他能够提供助力的姨母，甚至没有和他一心的兄弟，他什么都没有，四哥什么都有，却从不体谅他。

然而这些日子，他忍不住地怀疑起了自己从来坚信不疑的想法——自己真的是对的吗？

他想不明白，也无人可问。

从前他玩笑一般问过八福晋自己是不是有错，八福晋却一口否认，在她的眼里，无论胤祀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这样的小心思他也没法拿到老九老十面前问。

他想了很久，挑中了云秀。

说来奇怪，明明云秀是长辈，他在她面前却总觉得很放松，从来不会拘束，就好像两个人是平等的，那是一种温开水一样的舒缓平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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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开水本人并不知情，她在自己的小院里剪花枝，交代身边伺候的人把花枝送到庆复的书房里去，人刚走，胤祀就来了。

来的时候表情还很凝重。

云秀吩咐人给他上茶，一边问他怎么了。

胤祀端着茶杯反复摩挲，话到嘴边了，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秀忖度了一会儿，问：“是为了海东青的事情来的？”不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胤祀会来。

胤祀想了想，这也是个很好的切入口，于是说：“这事儿还要谢谢姨妈，如果不是姨妈，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话说的没什么不对劲，但云秀还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紧跟着，她就听到胤祀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问：“姨妈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云秀下意识说：“挺好的，怎么了？”

胤祀无奈：“姨妈，我想听真话。”

云秀讪讪的：“哦……”

她看胤祀好像很认真，如同寻求人生真理一般，充满了探索的欲望和坚持，心里难免也跟着认真起来：“你要听好话，还是老实话？”

“当然是老实话了。”

“好。”云秀认真地看着胤祀，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想了想胤祀的过往，“其实，你今天能来问我，我既觉得意外，也觉得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