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逼。”韩知不知道哪里碍着郑君的眼了,康正则张嘴,他有些插不进话,郑君又骂,“你不留在市里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跑到天寒地冻的地方干什么,你这个身板跑去北方你也抢不过男人,小心被揍哭。外面是国家给你包分配对象了,人手一个见者有份?你是高考考得脑子傻了吗?”
韩知要被他骂哭了:“我,我还没成年我还小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骂我了。”
郑召召茫然地给韩知顺后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哥,他的眼里含了一层迷茫茫的雾,头一回瞧见他哥这么失态,这是快要接近变态了,郑召召想。
郑君轻飘飘的:“还没成年还很小,找对象时挺积极的。”
韩知重重低头:“我错了。”
他大概是真的知错了,当晚回去,趁着系统还没关闭的时候改到本市的志愿,他这个分数上本市的学校刚好足够,不多不少,专业也都对口,当时大约得了失心疯,非要一股脑地往外面冲,以为外面的汉子更丰盛。
人口都是流动的嘛,北一也是可以南调的嘛,韩知宽慰地想,男人数量不再多而在精,贵在品性好又能死心塌的,这样的男人遇到一个都是赚了,可遇不可求的事儿。
韩知改完志愿就疯去床上睡觉,许是因为梦都是相反的,当晚就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他睡在床上梦见郑君翘腿正在疯狂辱骂他,说的句句在理但心里边总不是滋味,那些曾经和他初次见面的互动翻涌上心头,韩知努力反驳,和梦魇争斗:“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
说的“不是”次数多了他又急又恼,大脑开始疯狂膨胀,韩知用一种上帝视角看着自己的脑袋开始占据他的房间,继而压倒一座房子,爸妈都用惊恐的眼神望向他。
他的大脑体积还在继续扩大,但他的身体没有变大,韩知在梦里欲哭无泪,他听到无数人都在疯狂谩骂他,小孩扬手指着自己愈来愈大快要吞噬一切的脑袋,脆生生地问:“爸爸这是什么呀?”
家长们都在疯狂逃窜,他们教育小孩子们:“这是怪物。”
我不是怪物,韩知抱紧一团,我不是,他在心里想,我天生喜欢男人但是我不是怪物,我的心里像女孩子一样但是我不是怪物,我喜欢粉色的一切东西但是我不是怪物,我的通讯录里有几百个男孩子但是我清清白白我不是怪物,我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牵过,我没有谈过恋爱,我的初吻都在。
世界上已经找不到比他更好更可爱的男孩子了!
韩知持续膨胀,后来郑君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他在梦里生得高大极了,还是一身惯常的西装打扮,别人都在逃跑,而他跑了上来,韩知看到他时想你就是罪魁祸首,他想用大大的脑袋撞击郑君,在弯下腰的刹那听到郑君同他喊:“韩知,我喜欢你。”
韩知怀疑他听错了,他的耳朵已经成了顺风耳,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又听到郑君正在喃喃:“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韩知在一瞬间变成了粉色,继而又变成一只被煮熟的螃蟹,他浑身红极了,已经到了极限,他的大脑里乱糟糟的,什么声音都在噼里啪啦地响,后来神经承受不住突然爆炸。
爆炸的刹那间韩知就惊醒过来,他像在梦里一脚踩空那样心脏虚浮,深呼吸了半天才缓过神来,把灯打开后他环视屋内粉红色的背景墙面,他怀里抱着一只粉红豹,大约有他半人那样高,韩知在全是粉红泡泡的环境里扑哧扑哧地冒起了沸腾的泡。
诶,郑君居然在梦里跟他告白了。
什么玩意儿啊?
韩知想,我好贱哦我好骚哦,郑君知道一定是要气死过去了!
嘿嘿嘿!
这个梦后他睡不着,彼时不过晚上九点,他打开手机想要开盘游戏,微信里有人给他发送好友申请,韩知点开一看发现那人备注康正安,他不想接受申请,因为他从郑召召那打听了康正安的情况。
康正安这人不好。
他不好在哪里呢,他这人特别自大,他因为喜欢郑君,就一直锲而不舍地想把他掰弯,相信自己的魅力能够迷倒一个直男。他和郑君同个学校同个寝室生活,做的错事远远儿的了,曾经脱光自己的衣服上了郑君的床,不请自来,后来被郑君掀开被子打断了腿。
咎由自取之后还不悔改,腿一好又锲而不舍地追回国,他家里背景深重,在整个圈里和郑君平起平坐,郑君现在在公司中根基不稳,暂时不能再动他。
韩知回忆对方长相,心想,真是一个妖孽啊。
他准备把申请置之不理,曾经挺好一朋友私聊他:“小知,我有个朋友想加你微信,我就把你号给他了,长得特好看,他也特喜欢你,记得给我个面子。”
韩知只好通过申请,他还未走出象牙塔,斗不过一个老狐狸,对方同他聊,他只好基于面子慢慢地回。
康正安要给他介绍男朋友是在几天后的事。
所谓近乡情怯,有了机会韩知反而更加害怕,即便对方给他介绍的男朋友长得极其端正,据说人品也佳。他总觉得康正安不安好心,但他又在各方面做得滴水不漏看不出端倪,至于为什么会同他交好,康正则是这样解释:第一眼就觉得你特别可爱。
韩知在吹捧中逐渐丧失理智,但他还记得询问郑召召他们的意见,这事关系到康正安,郑召召要去问他哥,郑君昨天刚出差回来,坐在座位上有些厌厌,郑召召谨慎地说明来意,郑君头也不抬:“那就让他去,他不是一直很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