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9.

和恶魔一起旅行 野茫 3245 字 2022-10-02

这天的雪不算大,但气温依旧很低。

温暖的朝阳照耀在光滑的高山冰面上,被冰面切割成大小不一的碎块,利落折射,形成多重光线,再彼此交融。

温山眠不知什么时候在这样的环境中,搭乘那歪七扭八的金属机械鸟,抵达了他此前看见的那颗鸟蛋附近。

虽然雪不大,但半山腰的寒气却依旧逼人。风吹在脸上,刺痛感很强。

温山眠戴着夏卡老人给他的眼罩,和硬邦邦的金属头盔,在风寒中看向那颗鸟蛋,玻璃背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这真的是完整的一颗鸟蛋。

应该是鸟巢被造得比较结实的缘故,虽然失去平衡摔下,却并未完全散开,垫了这颗鸟蛋一下。

又正巧旁边有突出的冰块阻挡,所以没能滚下去。

至少现在温山眠所看见的这一面,是一点裂痕都没有的。

就是很可惜,因为他上来的时间比较晚,所以这颗鸟蛋好像有点儿同背后的冰山雪块粘黏在一起了。

需要靠近一些才能小心摘取。

“哐当哐当”的机械鸟翅扇动声从耳边传来,温山眠垂首同那机械鸟对视。

试探:“你稍微……再,再稳定一些?”

这机械鸟才飞到鸟蛋身边,便突然坠下去许多,又猛地竖眉扑棱翅膀“咕噜咕噜”飞上来,再坠下去--

这胡来的飞行趋势实在是太不合适取鸟蛋这种脆弱生物了。

机械鸟圆碌碌的鸟头和黄色的鸟眼回望向他,里边透着十足的无辜感。

喉腔里长长地“咕噜”一声,仿佛在说自己已经很稳定了。

然后“呱”一下又坠下去,再努力扑棱大铁翅膀,踢着金属小细腿飞回来。

温山眠在鸟座上默默扶正了歪斜到遮眼的金属帽:“……”

这机械鸟是夏卡老人的,温山眠之前从山谷过来时,就已经搭乘过一次了。

起初,他刚看见夏卡老人从仓库里驾驶出金属鸟,那黄铜细鸟爪气势满满地踩在地上,夏卡老人更是豪气万丈地邀请他上来时,温山眠还是单纯且激动的。

毕竟此前见到游鱼是在夜里,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真切地瞧见机械仿生物。

就这鸟栩栩如生的形态,倘若不是亲眼看见夏卡老人拉开金属鸟心脏部位,塞进去一小杯黑油的话,光那时鸟爪踩地的画面,温山眠便险些要觉得这机械鸟其实也是真鸟,只是品种特别罢了。

不过很快,这机械鸟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也不知是螺丝松动,还是经久失修,亦或者是造的时候因为材料短缺,有些方面比较敷衍了事。

总之,这鸟飞起来就是大声且不稳定。

那金属大铁壳“哐当哐当”,再“吱呀吱呀”的声音,仿佛随时随地要散架。

不仅如此,它速度还奇快无比,一路从山谷过来那艰难的数次大拐,简直就好像过山车似的。

最后到山脚时险些刹不住车,要一头撞到佛伦身上。

之后好不容易偏转过方向,撞向山脚,把鸟座上的人撞得七荤八素不说,还退两步故作没事地“咕噜”一声挺起胸膛。

总之就是十分的不靠谱。

要不是眼下情况特殊,温山眠内心其实也很不愿意架势它来取鸟蛋。

不光温山眠不想,摩斯塔达族人其实也不希望把这件事交到温山眠一个异乡人身上。

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无法以人类的语言告知头上盘旋的滋蓝鸟,它还有一个孩子没有摔碎,正卡在山壁上。

所以滋蓝鸟依旧在头顶悲鸣盘旋,即便里木塔试图用白哨提醒它也没有用。

不仅是它,其他孕育的滋蓝鸟最终也腾空而起,同那只失巢的滋蓝回旋在一起。

当它们全部飞起时,简直把地面上的人吓了一跳,生怕又掉下鸟巢。

而滋蓝雌鸟于头顶交错盘旋,发出哀鸣的同时,岛屿上的其他鸟儿也纷纷加入了这个团队。

体积小的在低空高频扇动翅膀乱飞,飞累了的则在雪地上引颈高叫,就连佛伦他们的棕鸟也不听使唤地大叫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好像陷入了什么独特的怪境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在这种情况下,能用的竟然就只剩下了这只叫“布洛洛”的金属机械鸟。

听说“布洛洛”在摩斯塔达族语里是“天才”的意思。

摩斯塔达族的战士们并不愿意乘坐机械鸟,还试图同自己的棕鸟对话,命令它们起飞。

而温山眠因为有阿蛋的经验,深知这种时候保持温度的重要性,也明白那鸟蛋不能继续等了,于是干脆利落地坐上了机械鸟,飞了上来。

然后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下面的棕鸟战士发现他成功起飞之后,最开始还在吆喝,说不清是不允许他接近滋蓝鸟蛋,还是变卦了想自己搭乘机械鸟。

但抢救鸟蛋这种事情,哪有折返的时间啊。

温山眠再看了高山一眼,发现布洛洛实在是维持不了平衡,只能说:“那不然一会你再努力靠近一下,我爬上去取,你想办法接我好不好?”

这种机械鸟不知道是用什么制作的,不仅能模拟鸟飞,还可以听懂人话。

温山眠也一度觉得这点神奇,然而关于这些,夏卡老人暂时还没有时间同他解密。

他只知道机械鸟听得懂,不仅听得懂,还能“咕噜”一声表示担忧。

温山眠朝它笑了笑:“没事,我观察过地形了,应该能扒住,但你可得接住我了啊。”

机械鸟艰难地扑棱翅膀,看看那鸟蛋的方向,再看看温山眠,最后竖眉用鸟翅敬礼:“咕噜!”

旋即“唰”地又歪斜掉下去好几尺。

再“咕噜!咕噜!”地飞回来。

温山眠拍了拍它的脑袋:“谢啦。”

紧接着很快,高山下边的人便传出了一声声惊呼。

只见温山眠将长刀紧紧别在了布洛洛身上,自己从兜里拿出手套,干脆地扒上了冰山。

这种冰山虽然陡峭,但却并非是直上直下的悬崖,人是可以扒住的。

难度在于刺骨的冷和冰面的光滑。

这两点看着简简单单,但从原住民摩斯塔达人的惊讶就可以看出,这实际上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咕噜!咕噜!”失去一个人的重量后,布洛洛明显要稳当了许多,在温山眠身后哐当哐当地扇动大铁翅膀。

仿佛在提醒他小心。

温山眠没空分心,头也不回地在冰风中尽力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