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尧将昏迷的顾骁安置进后座,正这时,远处传来了车辆启动的噪声。他偏过头去望,只见列队的装甲车自前门驶出,绝尘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中。
封尧无端地愣了下。
如果当时他没有把顾骁的久久不归当回事,或者说他听从了余清的意见,决定与大部队汇合后再行动,那么恐怕,他和顾骁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想,幸好他来得及时,也幸好他足够坚定。
基地车启动,与车队背道而驰。
不算宽敞的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锈味,这一路走下来,封尧的身上沾满了顾骁的血,他生怕顾骁流血过多致死,于是打开急救箱,找出工具想帮顾骁稍微止下血,然而拆开了绷带,他却全然不知该从何入手。
刀口深浅不一,从胸膛到腰腹,密布半身。最后几圈绷带被血水浸得几近透明,里侧粘连着血肉,混杂着尚未完全溶解的药物,骇心动目。
封尧有些不忍去看,他揉了揉尚在发痛的眼睛,拿出止痛药,喊醒顾骁:“我帮你上点药止血。”
顾骁的气息很沉,隔了会儿,才恹恹地睁开眼。
他发现自己正靠在封尧的肩膀,绷带被拆了,暴露于空气中的血肉泛起阵阵凉意,与由内而外的冰冷交汇,如同深入骨髓的万刺千针,锋利的眉因不适而微微蹙着,他迟顿半刻,唇间被塞了两片药。
“吃了,止痛的。”封尧拧开水,递在他的唇边。
水也是冷的。顾骁不想喝,他别开脸,嚼碎药片直接吞了下去,苦涩的药味在喉间化开,很久未消,他抿了下干涩的唇,抬起眸,看向封尧。
封尧在帮他上药,神情专注,他的眼睑有些肿了,红晕很深,眼睫坠着湿润,似是将泪未泪。
“疼吗?”封尧小声问,兴许是哭喊多了,他原先清冽的音质里掺了点哑,刻意放轻后,很是动人心弦。
顾骁小幅度地摇摇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浑浑噩噩地,他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