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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解释着,捏着一点底气就不肯撒手,仿佛抱着救命稻草,是唯一能证明他正确的证据。

可是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越说,越觉得心里那根稻草飘忽又沉重,好像沉得要将他压垮,又轻得捉不住,他的底气是被放在一个气球里,吹得越大,漏的气越多,以至于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都后面简直要消失了似的。

林夫人问他:“你是真的这样觉得的吗,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吗?”

她的声音柔软,并没有说什么重话,林初时的眼眶却突然地就酸了起来,喉咙也发涩,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好像从小到大,只要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里来,妈妈总是用这种温柔的,带了心疼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之前一直没觉得怎么样,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是有觉得受委屈的,聂寒的冷淡态度,聂寒的若即若离,还有他不了解的,发生在聂寒身上的事情,他不能把握住聂寒这个人,不能看清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这些都让他觉得困惑,无措,在反复中又觉得受委屈。

可是他又不能对谁说这些事情,不能露出马脚,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们的不对劲。

林初时低着头,不吭声,林夫人看着他,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林父在沉默里出了声,说,“这场婚姻根本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林初时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爸。

林父说:“我做生意几十年,什么危机没遇过,什么境况没待过,我们家就算面临再大困难,即便是落魄了,也不可能要你一个人做这样的牺牲,来帮我们家度过难关,你把你爸,你妈,还有你哥当成什么人了?”

林初时羞愧难当,嗫嚅着说:“爸,我……”

林父挥手打断他:“行了,我也不是想怪你,这个事谁都怪不着你,我知道你初心是为了我们好,但你自己想想,你做得对不对?”

林初时又说不出话来了。

“既然你也知道做得不对,是个错误,”林父顿了一顿,严肃地看着林初时,声音有些发沉地,说,“那就及时纠正,把它改过来。”

林初时从家里出来,手机一直握在手里,已经汗津津的了。

他在门口打了个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发现玄关鞋架上放着聂寒的鞋子,对方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