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飘着热气的清茶送到朦胧湿润地眼前,脚步声几不可闻的邵然遮住了他头顶的光晕,“有客房,休息一会儿?”
司徒偃明克制着微颤的指尖,握住茶杯,哽咽着落泪道:“你可以不用管我。”
邵然无奈道:“司徒兄,你跟个鬼似的蹲在我的地盘上,让我怎么安稳睡觉?”
“要我真是一只鬼,那倒也能和他殊途同归。”司徒偃明脸色惨白地笑了笑,仿佛一条颓废的丧家之犬,连和面前人斗嘴的力气都没有,平日里那斜眼看人的傲慢气质早就稀稀碎碎荡然无存。
鬼啊,是这个世间奇妙的一抹介质,与血肉人类隔着生死,隔着黄泉路上的彼岸,隔着奈何桥头的船舶,隔着一碗忘却所有痛苦的甜汤。
邵然又开解他道:“往好处想,至少你找到他了,这些年的夙愿达成,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司徒偃明弯了弯唇,辛酸痛苦的眼泪了无痕迹地化在他抹脸的掌心里,留下模糊凌乱的印渍,“你说得也对,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找到他了,他说过,如果我能找到他,他就原谅我。”
不管他是人是鬼,我都爱他……
他大口饮下热茶,低落感伤的情绪逐渐回温,虽然心很乱,但男人始终祈盼能够重新续上这一段缘,不管是孽是债,“谢谢,我想再看看他。”
邵然早有意料,扔给他房门的钥匙,“那个布娃娃是怎么回事?”
司徒偃明身形一顿,顿时失去了推开房门的勇气,世间难买早知道,既然已经有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开头,那么必须想办法弥补,他略一平息起伏的呼吸道:“我会处理。”
布娃娃被他打死,没有太好的补救办法,先强撑过他们糟糕的重逢开场再说吧。
于是,清早,晨光只模糊熹微了遥远的天际线,城市早高峰的车流从高架桥上分离出不同的方向。
司徒偃明开着自己的保时捷跑了几家大型超市和商场,迫切地买了可以塞满一整个车厢大大小小的玩具娃娃。
这时候,跑车为什么不能够多载一些娃娃的坏处就体现了出来。
在他驾车返程的途中,邵然无奈打来求援电话,“他醒了,一直在哭,你什么时候回来?”
司徒偃明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跃早高峰拥堵的天桥,优雅慵懒的贵公子火急火燎赶到特殊刑侦司时,还忙不迭抱上一堆花里胡哨的玩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