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大爷大婚,他们都在前厅热闹着,只有她,围着个药炉子,呛的直淌眼泪,还要给半死不活的大爷喂药。
付春深挪了挪,他看不见外面,只能隔着盖头,小心得往外蹭。
“哎呀,您这么挪,猴年马月的能挪完啊,让开!”小丫鬟推了他一把,一屁股坐在床边,捏着大爷的嘴,直直的往里灌。
黑褐色的药汁,带着难闻的苦涩,顺着大爷的嘴,往外淌。
小丫鬟胡乱的又喂了几口,见大爷喝不进去,索性把药碗扔在桌上,气呼呼的走
了。
付春深听着哐当的一声,是门关上了。
他才慢慢的,掀开头上的盖头。
满室的烛火,大片的红绸子,围在梁上,桌子上放着些水果和点心。合衾酒和酒杯都整齐的摆放在那里。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陆家老大。
他们见过一面的,还是三年前的初冬,那时他还没病的这么厉害,穿着厚袄,被人抬着,从学堂门前过,小孩子都蜂拥着,跑出去看,他跟着出去,站在梅花树下,和陆家老大对视了一眼。
那人的眼睛,很清澈,很温柔,潋滟的波光,如水一般。
他冲他微微笑了一下。付春深点了点头。
如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吗……他虽知自己对不住陆家大爷,但,妹妹又如何嫁给这样的人呢。
他万万,是舍不得的。
往前走了几步,他看了看陆家老大嘴角挂着的药汁,终究于心不忍,走到桌边,端起那半碗汤药。
坐在他身边,用小瓷勺舀了点,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慢慢的,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