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奚摇摇头,声音不紧不慢:“是,也不全是。何况我觉得,单纯为了某个人而改变自己整个人生的方向,太过鲁莽。”
“那你是……”卞云没搞清楚岑奚的意思。
岑奚侧过脸,从山顶往下望去,半山腰缭绕着淡白色的条状云,挡住了山脚的景色。
他的眼神很温柔:“他让我看见了‘无限’。”
“与其说是为了他,不如说是为了我自己。”岑奚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很多:“是他让我看见了真正可以去探索的未知。”
在小岑奚的眼里,周围人大都无趣而世俗,活得忙忙碌碌,没头没脑,跟着别人强行制定的目标前行,争先恐后地进行毫无意义的攀比,为一点蝇头小利大打出手。
这类人在岑奚眼里,是数学上的“有限”。
平板而漫无目的,是灰白色的。
而余皖是彩色的。
比起余皖自己所知道的,岑奚其实了解他更多。
他知道余皖傍晚会一个人跑到图书馆后面的青石台阶上呆上半个小时,或是哼哼歌,或是低头写谱,又或者是单纯地戴着耳机听音乐。
他知道余皖晚自习会提前十五分钟偷溜出来,在昏暗的校道上独自散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马上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岑奚还知道余皖以前很会打架,有一次几个小混混跟在回家的余皖身后,被他引到小巷里揍了个鼻青脸肿,也不知道是哪练的手。
岑奚知道余皖的苦闷、烦躁、不安和焦虑,知道他受人排挤,知道他有个贼讨厌的弟弟,知道他有无数理由和借口可以堕落。
有时候高三的岑奚远远站在高一的余皖后面,可以看见他斜斜倚在教学楼顶老旧的栏杆上面,白皙的指尖夹着细长的烟,神色淡漠而晦暗不明。
余皖抽了一口,然后被呛得咳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