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怀心事,缄默不语。氛围相当尴尬。
常歌望着两岸绵延峭峰陡崖,心中幽幽地想起了如歌的笑脸。他说:“上次来此,还是同如歌一道,夷陵踏勘。”
祝政应道:“大争之世,命如浮萍。倘若无益州荆州之分,你我不会被阻,如歌亦……”
他停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常歌依旧迎着寒风,想将自己再吹得清醒些。
常歌叹气,轻声说:“诸侯盘踞,一直如此。不止如歌,还有知隐折在这江里的兄弟。还有,在为大周出征时,南郡战役的火烧连船……”
两岸绵延的青山,在常歌的眼中全然不同。大江峡谷,不是简单的天堑。是铁马金戈的战场,是烽火连天的过去。他忘不了此前在荆州的大小战役,更忘不了这些战役中一道并肩的将士。包括如歌。
常歌低了头,缓缓道:“万里河山将士血,南征北战何时还。”
祝政顺着他的话语,说:“常歌,我有一愿。”
常歌摆了摆手,阻了他的话头:“我知。”
祝政道:“不,你不知。”
常歌终于回头,盯住了祝政,他的眼眶仍带着些湿润,一如雨后的桃花。他问:“先生何愿?但请赐教。”
祝政直直地望着这双惹人怜爱的眼,诚恳道:“我欲一统河山,以身阻战。”
常歌问道:“如何一统?”
祝政并未直接回答,转而问道:“常歌可曾记得,太学所学术治、势治、法治之道?”
常歌点了点头:“记得。”
祝政上前一步,坐在常歌身边,轻声道:“大周覆于术治,过于依赖制衡,且朝臣过重,两相斗争、纷乱不已。并且,一旦失了一头重臣,太宰司徒镜当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举灭之。”
常歌不语。他了然失去的那头是谁。
祝政接着说:“荆州,原本如日中天,左有大司马司徒玄镇邦定国,右有丞相梅和察贤明廉政,缘何式微?势治矣。一如始皇帝、一如大周开国皇帝周武王。往往一二人成势,文韬武略,确能定国。然而成势之人命殒,则势不再、必崩之。”
常歌问:“此与一统何干?”
祝政解释道:“一统需势。外有定国武将,内有贤政能臣,二者结合,势定天下。”
常歌不解:“可先生方才说,势治难久,成势之人命殒,势亦不再。”
祝政点头认同:“定国之后,需阔斧改制,再不行分封。去人治、定法治,以法定国,轻皇权人治,如此方可长久。江山一统、法治严明,人人安居乐业,社会安定祥和,自是再无争霸之战。”
常歌问道:“依你所说,此阔斧改制之人亦关键。改制之人可有?”
“有。”
祝政毫不避讳,直言道:“我已全然布局完好。只缺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