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耽看住了他,半晌,朝他俯身低下脑袋。发髻已经梳好,一副粉饰太平的模样,奉冰偏伸出手,穿过他乌黑的发丝,很快便摸着那一块伤疤。
是真的结痂了,但奉冰将信将疑:“再多摔几次,你会不会就变成傻子?”
“……”裴耽的头皮被他摸得发痒,低着头,不说话地盯着奉冰的衣角。忽而他问:“你想不想看太阳?”
奉冰一愣,收回了手。裴耽微感局促,“不过今晨雾大,也不知太阳会不会出来……”
天还未全亮,黎明的光线最是难以辨物,而温泉边还漂浮起浓浓的雾霭,柔润的空气直扑人面。两人背对背地穿戴整齐,奉冰先抱着小野兔走出了水榭,野兔挣扎着出去,偏要自己跑跑跳跳。裴耽又小声道:“去高处看看,也好认一认路。”
奉冰回头,裴耽身后的灌木中确有一条沙土小路,通往山崖的更高处。小野兔已经往那边蹦了过去,奉冰道:“那就走走看吧。”
裴耽在前开路,奉冰在后一言不发地跟随。偶尔脚下踩空,砂石滑落,裴耽转身来扶,他却已经先默默地站稳,拂开裴耽的手。这座山崖并不很高,但胜在没有多余树木,视野开阔,两人不一会儿便走到山顶,那温泉仿佛就在脚底散着热气。
连绵的山野上树影葱茏,一轮太阳正从远方的袅袅云雾中慢慢地爬升上来,奉冰这才明白了裴耽所说的“看太阳”是什么意思。
天地万物一分分一寸寸变得清晰,长风从两人的衣袂间穿过。
奉冰从未见过骊山上的日出,真的见了,却觉得无法逼视,回身要走。突然之间,他的手被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