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致恒忽然明白过来,“那我、我还让您去邀约李郎,我真是——哎呀!”
“你有什么错?”裴耽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我与他就是有旧情,断不了,圣人迟早要知道。天罚也好,天谴也罢,这上元节,我还就非要约他不可。”
他的嗓音微微地沙哑,仿佛在冷酷之下,藏着最柔软的质地。
冷白的天穹低压下来,寒烟衰草之间,火光寥落。吴致恒却好像被这火烘烤得流出了汗水,脊背上都开始发凉,“您,您是说,圣人他要——他会不会——”
裴耽没有回答,等同默认。
“那……那您看,河东那边,”吴致恒绞尽脑汁,焦虑地思索,“还能不能帮您说两句话?”
“你以为圣人隐忍了两年,这回为何雷厉风行?”裴耽道,“二叔家的人被举劾了,自己怕得要死,想必已同圣人通了供。你且看着,若是圣旨在今日内就下达,那便说明河东裴氏已没有一个好东西。”
吴致恒道:“那就赵——”
裴耽忽而一根手指点在唇上,眸中掠过一丝冷光。
吴致恒再无法多言。
他料想、他希望,郎主全都早有安排,只是不让自己插手罢了。郎主从很小就习惯了自己独身去应对所有的难关,毋宁说,前晚上来找他“想辙”,甚至可能是郎主平生的唯一一次求助。
可他心中还是空落落的,好像明知道马上就要迎来一记重击,却不知它会从哪个方向、以何等力度袭来。他只能以张皇的目光追随着裴耽的动作。
裴耽却蓦地回身,快步往那一座孤伶伶的书斋走去。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