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韬走到裴将军塑像前,负袖端详,又笑:“裴耽与裴将军,神容气质都不像,唯有一双眼睛,倒是一模一样,深不可测一般。”他踱了几步,悠悠然道:“裴耽虽然辜负朕,但朕到底不能辜负真正的忠臣。”
奉冰徐徐道:“陛下雷霆手腕,长安城百姓间都传开了。”
李奉韬颇有兴趣地回头看他一眼,“传了些什么?”
“裴耽赴刑部受审时,草民正在集市上买药,是以听见一些议论。”奉冰道,“百姓们都说,裴耽不肯自尽,定是心中有鬼,陛下隐忍多年,一朝出手,大快人心。”
他有一双含烟笼雾的眼睛,仿佛总藏着可望不可即的心事;但他的容貌温润,一旦带上笑意,嘴角上扬,便有十分的真诚,叫人又忍不住心生亲近。李奉韬怔了一怔,恰在这时,几名宦官上楼来铺设玉席茶酒,李奉韬便引他过去,一边笑道:“三弟似乎心情不错。”
奉冰舒了口气,笑笑,不多言。
李奉韬道:“但朕还是有些憾恨。”
奉冰仿似惊讶地微微抬眼。
李奉韬在案边坐下,奉冰便抬袖为他斟茶,他却拦住,笑道:“今日朕可以喝一点酒。”
“是。”奉冰应了,将茶换酒,白瓷壶的细长颈中流出汩汩的清液;他又为自己也斟上半杯,“草民敬陛下,陛下万岁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