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冰静静地看着裴耽那笨拙的左手与始终藏在袖中的右手。
可是他分明记得,裴耽在过去,是不会写左手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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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韬的目光落在裴耽的手上,步步紧逼,宛如跗骨之蛆。
裴耽恍如未觉,抬笔去蘸墨,砚上墨汁却颇干涸,将本就粗劣的笔毫都抹得劈裂开。裴耽不由得皱了皱眉,却在这时,奉冰执起了那燥硬的墨块。
他了解裴耽那一皱眉的神色,几乎是下意识地匆匆走上前来,敛袖为他研墨。
墨水吃力地在砚台中洇开。裴耽盯着那墨,左手在发颤,连带袖中的右手也一齐发颤。宣纸簌簌地抖动,他不得不再伸出右手压平了它,就在这时,奉冰低低地道了一声:“你的手怎么回事?”
裴耽如触电一般立即收回了右手。
可是奉冰已经看得分外清楚。
它虚软地垂落着,好像连骨骼都不存在,而只能用手腕的力量压着宣纸,粘连着五指的鲜血在纸上拖出两三道干燥的痕迹——
那衣袖上的暗花也在颤抖,血色似更浓了。
奉冰没能拿稳墨块,它钝重地掉入砚中,将奉冰的手指都溅黑。
原来这就是裴耽所受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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