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永不停息的争吵中,他渐渐多会将自己关在屋里,躺在床上,擎耳朵听他们对骂。偶尔钟甯家的大朵子会钻进来,陪他听。就像昨天。可惜大朵子昨儿个被揍了两颗鸡蛋,光荣“负伤”。
张蔚岚在家无话可说,在学校也没什么想说,逐步成就了缄默本事。
周围人拉帮结伙的时候,张蔚岚不过是少看一次眼,少做一件事,少迈出去一步。
久而久之积累下来,他虽然不至于被孤立,但慢慢结冻冰封,成为“不易拉拢”,“不合群”那一卦。
不过他也无所谓,没放过心上,他或许巴不得四大皆空,早早羽化成佛。要说唯一还能膈应他的俗物,就剩钟甯了。
他今天不是想管钟甯的闲事。他早就知道会和钟甯分一个班,坐同桌。这是钟姵前天亲口告诉他的,钟姵还托他帮忙,提一提钟甯那可怜见的成绩。
还有暑假的时候,赫峰来家里找过钟甯,给钟甯送了些零食,说是表达感谢。
当时钟姵不在家,严卉婉拉着张蔚岚,颇为担忧地说:“我怎么看小甯这同学,不像是走正路的人呢?像是街头混子。”
更重要的是。张蔚岚曾经亲眼看见,赫峰那群王八,是怎么拎着铁棍子,面不改色给别人腿打断的。
张蔚岚隔窗玻璃看操场上的单杠,心想:“要不是钟阿姨和奶奶,我才不跟你废话。”
新学期第一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是个女的,偏胖,梳了个新潮发型,额前的头发吹得老高,好像头顶鸡冠。她嗓门特别嘹亮,在讲台上狂喷唾沫。
钟甯正当在听风格澎湃的摇篮曲,培养瞌睡,桌面忽然落下一团小纸条。
钟甯眼珠子一转,拿起先前小姑娘给的巧克力,猫着脖子低头,在座位下舔一颗进嘴。
>他将糖纸搓团撇进座位,这才小鼓半边腮帮子,打开纸条瞅了瞅。
是杨涧的字:“甯啊,还是别找麻脸峰了。”
钟甯用舌头尖抵着巧克力,扭眼发现张蔚岚居然侧着头,正大光明地偷看纸条。
光天化日,做贼真没有这么猖狂的。
钟甯叩下纸条,朝张蔚岚摆口型,喷巧克力香,一字一顿:“看个屁。你想怎么着?”
张蔚岚没再看他,开始全神贯注盯黑板听课。
钟甯隔楞眼,搁心里将张蔚岚搬上老虎凳,反正面来回揍,揍第八遍的时候手边又传来一张纸条。
这回是张蔚岚的纸条。字好看。杨涧写字不算多丑,不过和张蔚岚比,像安了假肢的疯狗在爬。
纸条的内容也挺别致的:“我想做一个花匠,在你心里种点树。”
钟甯瞪着这句骚/话看,看到嘴里巧克力都化没了,终于反应过来。
他的愤怒神经被调戏了。张蔚岚这鳖狐狸,装一肚子黑,脏腑早晚被腐蚀漏血。
钟甯“啪”得一拍大腿,恨明白了:“张蔚岚这是骂我心里没数!”
第5章 劈就完了
“你,干什么呢?”台上的鸡冠头不乐意了,一根粉笔打钟甯脑壳上。
鸡冠头指着钟甯:“拍腿干什么?拍那么大声,腿上有苍蝇?”
鸡冠头反手再敲黑板:“你上来,做这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