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见着元吉,那就很欢喜,因为元吉身上总会带一点儿东西。谁饿了就给谁吃。大一点的喊他“元哥”,小一些的就顺杆爬,跨坐在他的肩头,门牙豁着风,喊他盐哥哥。
元吉的头发被揉得一团乱,他从怀里掏一包包好的糖出来,同时故作恐吓,往肩上递糖:“别薅了,再薅揍你!”
小的见着糖就欢天喜地,有大一些的,懂些事,就担忧起来:“元吉哥,这糖是不是很贵呀?”
元吉盘腿坐在地上:“贵——也不贵。最近的钱好赚一些。”
大孩子显得半信半疑:“真的吗?是因为那个乔、乔老爷吗?我听说他这人怪得很……”
元吉的眼睛扫过去,很好笑:“我说小麻雀,你还挺灵通嘛!”
小麻雀十五岁多,人小鬼大。现下失去了住处,勉强与元吉挤在一个地方。他人如其名,嘴撅起来,唧唧喳喳:“都知道!”他抱着腿:“他是不是整天为难人,也不给好脸色?”
元吉将肩上的小孩儿摆正:“你又没替他做事,怎么倒有这么多议论?”
小麻雀脸红起来:“码头上其他人都说他不好对付……”小麻雀的眼睛抬起来:“元吉哥,他到底怎么样啊?”
元吉没接话。他的手往额头上一摸,湿的:乃是又甜又香的口水。元吉伸手,抹了抹肩上小孩儿的嘴:“吃慢点儿!”
“他这人也没那么坏,”元吉搓了搓手指,咧嘴了:“气性挺大,胆子挺小,反正挺好玩儿!”
怎么能说码头的坏人好玩呢?小麻雀眨巴眼睛,没了话讲。
乔涴仙今日已经洗了三道脸,这是第四道。他好似格外困倦,眉目昏昏。他一看壁钟,下午六点多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