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应对即将开始的会审,在求助皇帝亲自定罪无果后,刘姜只能转而求助于太学的明法科,毕竟只要这些熟知律法的太学生们能找出一二律令、或是相似案例,便能将曹植处以重罪!
只是《法典》的编撰凝聚了一众明习汉家典故、熟悉诸章律法的博士、大儒们多年心血,虽不说成熟完善,但也不是十几名太学生就能找出漏洞的。
那坐在当中的中年士人越发不耐,目光紧盯着墙角的滴漏,似乎在等时间一到就立即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楼外一阵喧闹,长公主刘姜来了。
刘姜甫一进门,瞧见里面乱糟糟的样子,本就蹙起的眉头不禁深了几分,她无视了这些人的行礼,随意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中间,让人扶起那中年文士,开口问道:“刘侍郎,这般久了,还没翻出两条有用的律令么?”
侍郎刘巴眉头微皱,起身道:“殿下,我汉家数百年以降,律令周详,要说在此事上寻出严刑之比,难如登天,若要罔顾律法,一逞私情,也不必在此翻阅故纸。”
“你说什么?”刘姜诧异道。
刘巴也是满心的不情愿,若不是因为其父刘祥与孙坚曾有一段同心协力、举兵讨董的旧谊,他看在孙氏的面子到公主府坐两天,帮忙翻阅律令,否则这种事情,他避之尚且不及,如何会上赶着来?
如今反倒还受了责备,这让心气颇高的刘巴忍不住了:“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事已至此,已不能遂殿下之愿,殿下何必苦苦逼迫?何况在下是朝廷臣子,他们也都是太学青俊,非公主府吏,还请殿下优容之。”
刘姜从未被这样顶撞过,不满道:“你此话何意?请你们到府,不过是搜研律条,为我儿寻一公道,你们自己学艺不精,倒怨我逼迫?”
众多太学生纷纷下拜:“我等不敢。”
此时刘巴面上忽然轻松不少,上一代的人情已然还尽,他也不再有负担,随即一拱手:“今日尚书台轮值,在下不敢耽误,这便告辞了,请长公主恕罪。”
刘姜到底没有前代公主们张狂的性情,她也不过是为了儿子深陷局中,若让她真的跋扈起来,强留刘巴、并给他一点颜色,有理变无理,便是皇帝哪里都说不过去。
眼睁睁的看着刘巴就这样离开,刘姜深吸了几口气,稍稍恢复了些许冷静,事已至此,为了周氏的声名,她也不好再闹下去了。
“刘侍郎既已经走了,你们这些随他过来的,何不同去?”刘姜冷哼一声。
四周的学子们如蒙大赦,纷纷将书简放下,揖让出门。
这时公主家令张松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副景象,顿时愣怔了。
刘姜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来得正好,这几日他们都辛苦了,虽然无有助益,但如何也是为我家做事,每人略赠些薄礼,聊表谢意吧。”
话语里虽有不满,但酬谢的意思却很直白。
那些才退出门外的、以及还没来得及退出去的学子们听闻,面面相觑,有的立即拜服道谢,有的则矜持起来、不愿无功受禄……
刘姜不想去细辨这些世故人情,挥了挥袖子,径直离开了此处。
在奴仆们的簇拥下,她很快走到周循的住所,看着紧闭的房门,刘姜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儿子险些丧命,而肇事者所承受的代价却远不及她儿子的十分之一!
身为母亲,刘姜此刻是深感无力的;作为长公主、周氏的媳妇,刘姜更是忿忿不平的。
自从周循出事到现在,身为父亲的周瑜便如同消失了一般,连日值宿宫中,竟不知尚书台有多少事,让他连回家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刘姜心中郁郁,却又无处诉说。
这时耳旁听了仆从的禀报,刘姜柳眉微抬,随即步入室内。
周循半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身边的侍儿在看到刘姜进来后慌张了一瞬。
刘姜本想责问,但看到儿子强撑着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忙来到榻边:“你适才去看孙绍了?自己都没有好全,还顾着旁人做什么?”
周循皱眉道:“他到底是寄宿我家,如今因我受难,我若不使人时常看顾,如何对得住孙将军?”
刘姜以手抚褥,皱眉道:“糊涂儿,这也不是你该考虑的事。”
周循眉头紧锁,固执地说道:“当初是他帮我挡下了马蹄,无论如何,我都欠他一条命。若是不思报答,岂不是有违我周氏家风?”
刘姜心道也不是不让对方报答,只是这样恩情一结,两家人下一代又会是牵扯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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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刘姜也不再劝,叮嘱了几句注意身子后,便起身离去。
这时张松正好将那群太学生打发离去,匆匆跟了上来,看样子是有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