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想也没关系。”叶汀不等他开口,又说,说完又委屈,转身背对着曲一啸,刻意强调道:“没关系,反正我都知道的。”
曲一啸放下手中的小刀和石头,在叶汀垮下去的背脊中,想问他知道什么,知道多少。
他一路成长所炼成的平和面对叶汀的出现并没有用处,情感让他扔掉了体面的云淡风轻,仅剩理智管控着冰冷的躯壳。
他有理由想念叶汀,也有理由说服自己不要去想。
曲淑容去世的时候曲一啸才七八岁,那时小,不知道经过多少手续,跑了多少趟,他的监护人才由曲淑容变成梁洁芸和叶万鸿。
在情感脆弱,心思敏锐的年纪,需要大量的耐心和热情引导,叶家并非大富大贵,但万幸这两样叶家对曲一啸都毫不吝啬。
曲一啸很少怀着歉疚活下去,因为那既无用又堕落,他时常幻想家庭的幸福,他明白怀着歉疚和自卑不如怀着感激。
风把他往南吹,他就向南走,人间大部分的失落,都能一路在风里埋没。
他称梁洁芸夫妇为叔叔阿姨,并且十分懂事,他会简单地做饭,帮忙打扫,叶万鸿懂点知识,会在辅导他作业后签上名字,一家人会坐在一起看电视。
叶汀喜欢看电视的时候吃青柠味的薯片和梁洁芸亲手做的炸鸡腿。曲一啸是大孩子,却经不住日子美妙的诱惑,他喜欢吃鸡腿时蘸上辣椒面,喜欢看见叶汀污了满嘴的番茄酱,咂唇满足的样子。
那时候家里还有一条老狗,摇晃尾巴啃他们剩下的骨头。
每个夜晚他和叶汀躺在一张床上,他们肌肤相触,神经相抚,到了青春期这样的触碰就有点格外异常,曲一啸不再平静地听着叶汀的呼吸声,同一个被窝的温度在整个冬天着火。
那是诡谲的空间,曲一啸一头栽了下去,他的世界变成空间外和空间内,一趟无形的列车带着他穿梭,追逐人生角度的不适与舒适。
他经常在半夜轻轻爬起来,喝一杯凉水,吹一阵冷风。
这种感觉像淋一场雨让人慌乱逃窜,为了躲雨他一身狼狈,在撑着五颜六色的雨伞的人群中奔跑,别人拿怪异的眼神看他,他拿审视与神奇的眼光看待自己。
叶汀干净,明朗诱人,满身春光,天真得像是一种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