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花垂碧都没走过,余沙领他走的时候啧啧称奇了许久。
余沙一直在前面带路,听着花垂碧在后面说话也没有什么大反应,只当是耳旁风。花垂碧这今晚暗哨中见识了这人的手段,情绪被煽动的很是畅快,仿佛手刃了那些长老的是自己似的,此刻看到余沙这样沉默寡言,倒是更觉得有意思,一定要逗他说话才行。
“说起来你怎么连那无头鬼的身份都知道。”花垂碧在后面喋喋不休:“不都说紫河车的名册都在长老院那边么?你是怎么拿到的?美人计?”
余沙听着花垂碧在后面越说越离谱,也不是很想搭理他,径直往前面走。
花垂碧越说越没了把门的,本来也就是想胡搅蛮缠好让余沙搭理他,于是话题没两句就跳跃到了牡丹书院身上:“嗨,你说你有这本事,那牡丹书院那些姑娘的事到底怎么就能把你难成这样……”
话音刚落,余沙脚步就停了,花垂碧跟在他后面好悬没有撞上。
余沙站在远处略微眨了两下眼睛,觉得内心翻卷着的风终于平了下去,才转过头来看花垂碧。
“紫河车。”余沙盯着花垂碧的眼睛起了头:“现在在册十七人。里面最有钱的人,是你。春熙馆日进斗金,就算在全城的豪富中比,也已经排的上号了,但是你还是不敢穿逾制的衣服,不敢直接收容子禄坊那些小乞丐。”
余沙的语调没有什么变化,就这么平铺直述地,说着让人难受的话:“再说其中最有权势的人,当是那位魏都统,手下三千兵将,依然只是李家的一条狗。铁甲军入城后,等一应交接手续结束,这位魏都统不要说权势,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花垂碧不是蠢人,这便明白了余沙话里的意思。
豪富也好,权势也罢,这点家私资本,放在那些大人物的眼里,也不过是瓦砾尘埃罢了。时局安稳时便罢,若有一日狂风呼啸,这些东西也不过茅草做的屋子,吹一下就散干净了。
大家都是从阎罗殿前走过一遭的人,能有今天这样的地位,没人不懂这个道理。
于是不招眼,不惹事,就这样谨小慎微地熬着命似地活着,拼了命地往上爬。而那些真正畅快恣意的事,都只敢放在不见天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