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过后,他一人逃难到此,家人定是已然悉数去了。我本不愿让他想起伤心事,可他如此闭塞,也是不该。我生怕自己忽略了少年人心中怆痛,于是缓声道:“彼此拥有走一程的缘分,需珍惜,生离死别,需看开。”

我不知道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只拿出好友陨落时的心情尽力安慰。不知道人间亲情不似仙界寡淡,墨虚也不光是失去亲人的悲伤。沉默寡言的背后是滔天恨意。

闻言,他把目光转过来,透着打量又转瞬不见,我当自己看错了。牵着墨虚的手腕带到床边,拿过布巾擦揉他的湿发,“好好睡一觉。”

他垂着头,我这才发现他烫得厉害。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心中骇然,简直烫手,我以为这么高的温度凡人早就病得起不来床,他竟然一天都没说过一句不适。

“墨虚,你怎么这么烫。”

墨虚躲开我的手,“无事。”

我一时失语,懒得听他胡说,将他摁在床上躺下,让店家帮忙请来大夫。

大夫先是目露惊疑后犹犹豫豫地说:“这个…这位少年…他确实没什么事。”

如此还没事,怕不是块炭吧。

——

墨虚寡言少语,我生怕他闷出病,只好寻了几本书来,他看的很入神。我带回来的点心也会碰一两块。接人待物却依旧冷冰冰的,我不禁怀疑是他把我从大街上捡了回来,而非是我带回了他。

我坐在他对面,支着头看他神色淡淡地翻阅典籍。这几日我愈发没了伪装的心思,一开始还自恃阅历要扮演知心长辈,见他对我毫无敬畏之意,甚至连目光都少有,便索性不装了。倚着窗棂,或是躺在软塌上,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