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散乱地倒在四周,桃花仙半躺在椅子上,长袖拖地,眼眸微阖,提着酒壶仰头直饮,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衣领也似无所觉,醉态酩酊。
我从他手中抢过酒壶,一饮而尽,也不说话,只看他要作何反应。
桃花仙恼怒地一坐而起,衣衫凌乱,发丝搭在肩上,随着起身的动作缓缓滑落下去。失了往日淡然收敛,头一遭在人前表现出如此神志不清、气急败坏的模样。
…不,第二次。
忆起往事微微出神,我拿出那个断裂的木簪,语调竭力淡然,“坏了。”
话音刚落,就被他紧紧拥进怀里,声音发颤,“红线。”
我任由他抱着。
漫天风沙里,万物倾颓,有一树桃花静默开放。
他在等我。
他是一株桃树时,我专挑了他去躺。
他为了成仙舍生忘死时,我顺手抛了一抹仙气。
我不过随手的情意,阿荧他记了一辈子。
他性子温柔又太善于掩藏自己,所以我总以为一切本该如此。以为都会过去,以为那不过是执念。就连心底的悸动,也全当一时的怜悯。但现在回看当初,那绝非心中有愧的施舍亦或是安慰、妥协,而是担心自己无法归还他对等的爱于是望而却步,是生怕自己无法保留这一份单纯而热烈的爱慕,是畏惧自己玷污了他的情意,于是在自己意识到之前,早早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像从没存在过。
他就在我身边,时时刻刻,并不张扬却无处不在。所以每每被我忽略的总是他。也从未真正看透他温柔表相下的凉薄本性,以及狠厉强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