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怜清朝殿中走去。
前脚已经迈进了殿内,师尊在座椅上等着他。后脚却被人抓住了。
怜清低头,大师兄不知何时从阶前爬到了他的脚下,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被血拖出来的痕迹。
“小十七……”怜城死命地仰望着他,这个自他在襁褓中时便从师尊手中把他抱到自己怀里的人,此刻喉咙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汩汩地从那里冒出来。那是怜清一招封喉的剑法。
怜城费力张大嘴,牙也被血染尽,艰难地发出他这一生能说的最后一点声音:“……逃。”
原本只是鞋底沾红的软缎白靴现下脚腕处也多了个血红的手印,那双拼命抓着怜清左脚的手在怜城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便很快脱力放开。
霖宣慵懒靠坐在太师椅上,怜清每近一步,怀沙便多一分躁动不安。
直到二人隔桌相望。
霖宣看着他,眼中有些许赞色:“没有什么想问的么?”
怜清脸上被溅了大片血滴,汇聚到一起的便成股顺着他的下颚滴落,他举起怀沙,人和剑都像是从血河里趟过:“一切尽在师尊掌握之中。”
“不想知道我为何这么做?”
怜清摇头:“人死如灯灭,弟子前来不为解惑,只为让三十万桑胥亡魂得到解脱。”
霖宣默然少顷,轻叹道:“长舒啊……你还真是,做人做神都一个模样。”
怜清至此终于眼神微变,眉宇间的痛楚转瞬即逝,下一瞬,怀沙便刺进了书案前的胸膛。
霖宣伏诛时没有任何挣扎反抗,怀沙插在他胸前,直到那具肉身渐渐咽气,才终于停止了躁动。
怜清耳边嘈杂纷乱的声音响了许久,像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男女老少,或悲怆或欢喜,或哀鸣或高呼,他们闹了很长的时间才慢慢散去。怜清知道,霜天漠解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