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王子嫁人以后 猫珺 1551 字 2024-03-16

于是他说:“你愤怒的样子像头光棍三千年的公牛······”其实他还想加一些别的话,比如精力过剩、头脑简单之类,但奥登已经冲了过来,如果他有角,那么安塞估计早就被顶到隔壁房间去了。安塞被奥登一把抱住,对方整个人都很热,像是在愤怒的火焰上滚过一圈,肌肉触感坚硬,被安塞冻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换上了一幅安塞早已见过的,他在练武场上才会有的表情,于是安塞知道他大概是被自己挑起了战斗的兴趣。奥登在战场上时,是一个莽撞、略懂谋略、充满力量的战士,他能凭借直觉猜到敌人的下一步招数,并且迅速找到破绽,招招致命。可安塞不怕他,安塞既没有强壮的身体,也没有太多格斗技巧,安塞浑身都是破绽,但只要能找到一点儿突破点,他就能把优势放到最大。他冲奥登勾勾手指,然后极快的在奥登脚下划了一道线,即使奥登反应很快,还是被绊了一下,冲到一个微妙的、距离他原有意愿有些许偏差的错误的位置,不得已召唤出武器——那是一把看起来还挺潦草的剑,像一整块被打磨成剑形状的铁块,从上到下都是灰扑扑的。

安塞顿住了,他用一张沮丧的脸,问了一个沮丧的问题:“你是想劈死我吗,我亲爱的丈夫?”很显然,奥登被问倒了,他也同样愣在原地,英俊的面容上还残留着方才的愤怒。安塞走近了一点,把问题复述了一遍,认真得仿若随时会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把奥登的回答一字不落全部记下来,并背诵。但他没有掏出笔记本,而是掏出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而奥登也下意识地挥剑砍去。事实是安塞也没有想到这个光球会如此巨大,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并不只有奥登一个人,他们两个谁都想战胜对方,最终合力把整个寝宫战胜了,两人沉默着,面对面地站在满地狼藉、只剩断垣残壁的卧室里,安塞的周围覆盖着一层糟糕的结界,一看就是学艺不精之人强行造出来的,而奥登满头是灰。又过了许久,奥登像是突然惊醒,他看看周围,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扯了扯嘴角,评价道:“还不错。”

他也许是想让气氛稍微轻松一点,但是安塞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讽,所以没有理会,他只好自顾自走到那张残存的大床边,把石块、泥土和一些其他物品的残骸拍到地上,在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仰着头,用很诚恳的、略带些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安塞:“你觉得我今天还应该去练武场吗?”

他现在一点也不像野猪了,也不像什么光棍野牛,清晨的阳光透过那扇异常顽强仍然矗立在原地的落地窗落在他身上——现在安塞已经分不清窗户算不算是遮住阳光了,因为落地窗旁边已经没有了墙,奥登整个人的色调看起来比周围暗了一些,反倒显得安塞像是一夜之间拥有全世界所有的阳光,把整间屋子装点得熠熠生辉。这简直是整个大陆上最精彩的舞台剧,小矮人乐园那些无聊的把戏与之相比只能甘拜下风,谁能想到新婚的一对夫夫,昨晚还相拥而眠,一觉醒来突然争锋对决,卧室变成战场,打了个你死我活,然后把家炸了。奥登开始挥舞他的手臂,这两条滑稽的手臂无处可放,也许是即将脱离它们的主人,安塞双腿并拢,脊背挺直,看起来站得很规矩,其实是在胡思乱想,他在心里替这两只不受控制的手臂取名,左边的叫吉米,右边的就叫珍妮。但是天不遂人愿,奥登很快把它们收了起来,端正地摆放在大腿上,掌心向下,他的腿很长,肌肉匀称······小王子把眼神从吉米上收了回来。

奥登又问:“今天出去玩吗?我们可以去河边钓鱼。”女仆们还没有来,王宫里安静地仿佛倒了一座建筑就是家常便饭似的,其实安赛一点也不想跟奥登出去玩,只是他发现如果不去的话那么除了这片废墟他简直无处可去,于是他点点头。奥登在露天的浴室里随意的洗了把脸,然后趁着安塞洗漱的时候去拿钓具,钓具可能在隔壁那间房里,因为安塞能看见奥登绕过了一片孤零零的墙,然后在砖头和木块中翻找起来,他同样看见了一群躲在对面,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的女仆、男仆,隔得太远,每个人的面孔都差不多,高矮胖瘦也都差不多,让他想起来这里是马第尔达的王宫,不是随便哪个乡下的庄园。他难得的生出一丝慌乱,抬头看到奥登已经拎着一包灰扑扑的东西朝他走来,于是那点情绪便随着温吞的水流入下水道了。

奥登把剑上的灰用床单抹干净,收到了也许是马第尔达特有的随身空间里,这在惯用魔法的弗雷德卡并不常见,至少安塞不会。他们选择步行,路上奥登问安塞会不会钓鱼,安塞说不会,他们默契的没有再开话题。

到这一天的晚些时候,他们谁也没有钓到鱼,因为鱼竿被砸坏了,可即使是干坐在河边,也没有人提出要回去,要不是晚上突发暴雨河水上涨,安塞认为两人说不定会坐到天荒地老。

作者有话要说:

群众:王子和王子妃不和石锤

第16章 深夜

他们回家的时候,看到老国王站在王宫门前,身披铠甲全副武装,唯露出一双冷峻、深刻的眼,仅此一人,却带出点千军万马的气势。

小王子发现事情有点棘手,他问奥登:“父王会打人吗?”

“很难讲。”奥登走到他前面,把他挡住,说,“但是他穿上铠甲后一般都是一刀一个。”

哦,狄斯·摩顿·布拉德里克三世殿下肯定没有想到,就在他费劲心机把自己的儿子送过来和亲后的第五周,儿子就凭借一己之力灭国了。想到这里,安塞几乎要笑出声,在这短短的一百米路程里,他想出了十种不同的有关自己的结局,一样比一样残酷。

但是老国王的想法他们谁也没猜到点子上。

“汝们回来了!”马第尔达的现任统治者松了一口气,他一把摘下头盔,把它抱在怀里,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如果忽略他的铠甲,那么他的形象几乎要和一个抱着孙子的慈祥的老头相重叠了,“吾以为汝们被敌国所掳,正准备出征。”

安塞垂头丧气地从奥登身后钻出来,对老国王郑重道歉,说寝宫是他炸的,但是他可以修好。他不知道老国王信不信他的话,不过看到老国王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及对奥登的瞪视,他就知道对方多半是没听进去的,还把所有事都扣到了奥登头上。

老国王的惩罚是,不许搬家。于是他们只好坐在露天的餐厅里用晚餐,女仆推不动餐车,只好改用餐盘,把刚做好的热腾腾的牛肉汤摆在地上。奥登蹲在木块和大理石之间一方狭小的区域,捧着碗安静地喝汤,安塞没有胃口,用魔法把木头抛到天上,然后在它快要落到奥登头上的时候再把它抛起来。他觉得奥登蹲在地上用餐的样子很像分布在□□郡庄园里干活的农民,但他暂时不想再打一架,只好沉默地抛木头玩。

“你真能修房子吗?”奥登问他。

安塞分了心,那块木头便“啪嗒”落在奥登仰起的额头上,然后滚过他的鼻梁和嘴唇,最终落到汤碗里。他的嘴唇很薄,颜色是淡淡的粉色,触感微凉,靠近的时候呼吸却很灼热,但是此刻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实在算不上是好时候。

况且那场派对还近在眼前。

静下来的时候他总忍不住会想,奥登牵他的手的时候,吻他的时候,与他相拥而眠的时候,看到的、感受到的那个人是谁?

他觉得不公平,可是如果奥登想要吻他,他还是会闭上眼。

“我能修好。”他对奥登说,“可能需要几天,你有地方去吗?”

奥登反问他:“你有地方去吗?”

安塞说有,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睡在藏书阁的任意一个房间,那里肯定有图书管理员自己用来休息的房间。奥登把碗放在脚边,告诉他自己无处可去,可怜的模样让安塞产生一种错觉,就是其实奥登才是远嫁而来的王子,人不生地不熟,除了丈夫的寝宫以外无处落脚。他只好在床的区域先撑起一片小小的,刚好能容下两个人的结界,让女仆拿来干净的床单被套,然后跟奥登一起坐在床上,研究如何快速拼出一个能住人的房间。两个人都换上睡衣盖着被子,看起来干净而体面,四周的墙却还没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