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留意梁鹤洲的言行,家里的水壶从来不让他拎,要喝水只让他拿小杯子;不让他进厨房,他要是非要进去,梁鹤洲就会格外在意放在料理台角落的刀具;从前一直在茶几上的水果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厨房;剪刀不知道在哪个抽屉,反正一眼扫过去根本看不见尖锐的东西;早晨走去店里上班,梁鹤洲会很紧张,让他走在马路里侧,有车子鸣笛疾驰而过时会下意识抓紧他的手,晚上接他下班也是,从不会让他一个人过马路。
这些事情,他一直没有留心注意过,但或许梁鹤洲已经做了很久。
他觉得别扭,但说不出到底哪儿别扭,有时看到梁鹤洲对他的过度保护,反而会感到厌烦。
生活里有一些小摩擦,但很快就都能过去。
五月下旬,裴素丽的情况急转直下,因为季节交替患过一次感冒,发烧引发呼吸衰竭,抢救过后住进重症监护室,一直没能转回普通病房。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探视,梁鹤洲每天往医院跑也是徒劳,变得焦躁许多。某天下大雨,燕惊秋执意要出门玩,他不允许,两人争了几句。换平常他哪里会发脾气,燕惊秋要出门,多穿几件衣服,陪着他也就去了,那天吵完架燕惊秋一个人跑出门,他也没去追。
燕惊秋哭着去找程庭南喝酒,到半夜已经烂醉如泥,程庭南打电话让他来接。
雨已经停了,他到了地方,看见燕惊秋一个人在街对面,东张西望地似乎要过马路,身子歪歪扭扭,脚步虚浮,地面又潮又滑,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跌进车流里。
他一阵心惊,顾不得红绿灯,横穿马路过去抱住他,带他走到商铺的屋檐下。
燕惊秋还在发愣,摇头晃脑地说些听不懂的话。
他稳住发颤的手,轻轻吻他鼻尖上细小的汗珠,分量很轻,像信众对神,怀着一种敬而远之和小心翼翼的亲近。
燕惊秋不满地嘟嘴巴,说要伸舌头的那种亲亲,搂着他的肩痴缠,他完全没心情,敷衍地吻了几下,又下意识去摸燕惊秋手臂上的伤,摸着摸着又偏头去亲。
燕惊秋躲了一下,静静望着他,没头没脑地问:“鹤洲,你喜不喜欢我。”